“但是吧,现在妹妹又搞不懂太子的心思了。”明岑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
“你说,他若是心悦神女,又为何自碎神魄,入转回去净化她的魔气呢?”明岑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甩了出来,“还帮她找哥哥,连自己的一片神魄都给了她?”
这人当真是什么都敢做,连自己的神魄也敢给别人。
少年的长睫低垂下来,问道:“师尊觉得心里难受?”
明岑一愣:“…什么?”
“太子这么帮妹妹,师尊觉得不舒服,对吗?”辞镜一针见血,缓缓道,“因为不知道他是出于利用,还是出于真心。”
明岑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对,我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将他看明白半分。”
“可能他如今是不再心悦神女了,那从前的他呢?”
“若是想要挟妹妹交出冰元,那他救哥哥也情有可原,可他偏偏无所求。”
“妹妹因曾与哥哥镇守玄默三百余年,太子因之身负功德而出手相救,我也并不怀疑。”明岑坐得有些久了,忍不住动了一下,换了个坐姿,继续说道。
“但这功德明显受不起太子多年为妹妹除去魔气的行为,他既奉天道修律,最开始的那一救便足矣。”
“唯一能说服我的,便是太子后来看上了妹妹的冰元,毕竟神女的父君不也说若能献冰元,便成全他们吗?”
明岑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漫不经心,当真像个在酒楼说书评书的先生:“如今却让妹妹知晓这人在她身内融了一片神魄,神魄就好比咱们修士的元丹,损了半分都是大事,更何况是将它分了出去。”
神的魂魄分为玄魂与元魂,以玄护元。
容拂自碎的便是玄魂了。
玄魂入异体,可压魔气。
若分的是元魄,不仅可以镇压魔气,更能引渡伤痛。
也就是说,倘若她受了伤,便会有五成被引渡到容拂身上。
若她死了,黄泉路上便是两人并行。
但若是容拂出了事,她不会受到牵连。
明岑笑了笑,抿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蔓延。
她身上的应该是容拂的一片玄魂,才会时时压制她的魔气。
这人怎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给自己呢?
明岑凝望着在前方奏着笛的姑娘,噪音极具穿透力,直击少年的心:“你说他这么做到底是在因为要取女孩的冰元才给的怜悯,还是在看清了所爱之人丑陋的嘴脸后,生出的歉意呢?”
对她予取予求又予舍,于这高高在上的神而言,她到底算什么?
他给,她就要感恩戴德地接受吗?
辞镜啊…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要这般残忍地待我?
“师尊所想,与弟子并不尽相同。”少年修长的手指抚上腕间带着自己体温的平安绳,温声道,“师尊只讲了你所认定的一面,哪怕你给出了疑问,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再来问弟子,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先前的弟子便如这故事中妹妹一般,上一世时,因曾被师尊所救才与你有了牵挂,相伴了数年光景,也……对师尊暗生情愫,却因彼此之间的身份悬殊而不敢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