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初紧紧捏住那块纯金令牌。
金陵游的势力包覆南北,手持这块令牌,可以在它名下的所有医馆得到最上乘的待遇,还能享受江南漕帮的最大礼遇,行走在民间,不必害怕强盗山匪的袭击。
她感受着令牌上残留的体温,认真道:“多谢。”
姜甜又是轻嗤一声,抱着手臂扭过头去。
裴初初是在夜里走的。
她站在大船的甲板上,遥遥注视长安城。
长夜起雾,两岸灯火煌煌。
依稀可见那座古城,巍然不动地屹立在原地,随着大船随水波南下,它逐渐化作视野中的光点,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虽是夏夜,扑面而来的河风却透着轻寒。
裴初初轻轻呵出一口气,慢慢收回视线,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她声音极低:“再见,萧定昭。”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长安城的方向,她转身,缓步踏进船舱客房。
大船破开波浪,是朝南的方向。
此时的少女并不知道,短短两年之后,她和萧定昭将会再度重逢。
……
两年之后。
依山傍水的姑苏城里,多了一座风雅奢贵的酒楼,名为“长乐轩”,以北方菜系闻名遐迩,每天生意都是极好的。
长乐轩大堂。
食客们围坐着,品尝店里的招牌菜羊肉涮锅。
他们边吃,边津津有味地议论:“说来也怪,咱们都是长乐轩的老熟客了,却从没见过老板娘的真容。你们说,她是不是长得太丑,不敢出来见客?”
“呵,没见识了吧?我听说长乐轩的老板娘,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凡是看过她的男人,就没有不心动的!”
“你这话说的,跟亲眼见过似的!如果真是天仙,还能安然无恙地在闹市之中开酒楼?那等天仙,早就被土匪或者权贵抢走了!”
“笑话!人家后台硬着呢,谁敢动她?”
“什么后台?”
一位食客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知府家的嫡公子!长乐轩的老板娘,乃是嫡公子的正头娘子!否则,你以为她的生意怎么能这么好?是官府暗中照顾的缘故呢!”
楼下窃窃私语。
楼阁顶层。
此间风雅,不见金玉为饰,只种着青竹翠幕,屏风小几俱都是金丝楠木雕花,墙上挂着无数古字画,更有主人家的亲笔手书张贴其间,簪花小楷和一手工笔画出神入化。
身穿莲青色襦裙的美人,安静地跪坐在书案前。
正是裴初初。
纤纤玉手提着一杆狼毫,她托腮凝思,很快在宣纸上落笔。
侍女在旁边研墨,瞄了一眼纸上内容,笑道:“您今日也不回府吗?今日是小姐的生辰宴,您若不回去,又该被夫人和小姐数落了。”
少女停住笔尖。
她缓缓抬眸,瞥向窗外。
两年前来到姑苏,意外中救了一位跳河自尽的贵族公子。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是知府家的嫡公子,因为不堪忍受病痛折磨,再加上治疗无望,所以瞒着家人选择自尽。
她想得到知府的保护伞,因此动用金陵游的神医关系,治好了他的绝症。
为了报恩,那位公子主动提出娶她为妻,给她在姑苏城站稳脚跟的一切优待,并且为表敬重,他绝不碰她。
她不肯白白占了人家的妻位,他便告诉她,他也有心爱之人,只是心上人是他的婢女,因为出身卑贱绝不能为妻,所以娶她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成亲是各取所需无伤大雅。
她这才应下。
谁知婚后,知府夫人和小姐却嫌弃她不是官家出身,靠着救命之恩上位,乃是贪慕虚荣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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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