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和宋巍同在翰林院,哪怕平时不在一处办公,宋巍想知道谢正他们这边什么时辰下衙,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谢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温婉的问题。
他要是回答翰林院有事,很快就能被戳穿,他要回答翰林院下衙挺准时,那么自己前些日子回来晚的事儿便圆不了。
温婉见他不肯出声,笑了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我……”
谢正才刚吐出一个字,听得温婉又道:“你要不方便说,不勉强的,我刚从你们家过来,饭菜快上桌了,进去吧,杨氏等你回家吃饭呢!”
听到这一句,谢正的脸色越发纠结,但有些话,他不好跟温婉一个妇人讲,动了动嘴唇,最终只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再没说别的,抬步进了自家院门。
温婉目送着谢正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处,才转身往里走。
……
宋巍早就到家,听说温婉是去隔壁串门,见着人,问她,“怎么样了?”
温婉把进宝放下来,看着小家伙一步一步迈向亲爹,这才据实回答,“二房要分家的事,基本上已经摆平了。”
宋巍笑,“婉婉摆平的?”
温婉“唔”一声,“我要说是,宋大人会不会有什么奖励?”
“想要什么奖励?”
宋巍一面说,一面伸手扶住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儿子,然后顺势将他抱坐在自己腿上。
温婉道:“奖励的事儿先搁一边,我跟你说点别的。”
“嗯,你说。”
“刚刚进门之前,我见到谢正了。”
宋巍闻言,稍稍抬起眼看向她,“谢正今日回来这么早?”
“我问了几句,他支支吾吾的,没什么实质性回答,我想,他可能是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跟我一个小妇人说,相公要不抽个空问问?”
宋巍语气略低,“既然你已经问过,那我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嗯?”温婉疑惑地望着男人。
宋巍温声解释,“谢正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要真做了什么对不住良心的事,又被你那样问,他早晚会主动坦白出来。”
……
到底是三十出头的成熟男人,宋巍对于人心的把控,远比温婉想象中的还要精准。
尤其看到谢正出现在他们家院里的那一刻,温婉的感触越发深。
谢正先前回去,只随便跟爹娘打了个招呼,就说有点事要出去,出门之后直奔宋家这边来。
堂屋里,饭菜已经上桌。
宋婆子正在摆筷,难得见谢正过来,笑着招手让他进去吃饭。
谢正勉强扯出个笑容来,“舅母,我找三表哥有点事。”
刚落座的宋巍闻言,抬起目光直直投向门外。
他看人的时候,视线极具穿透力。
哪怕是谢正,在面对这样的宋巍时,也会突然觉得无所遁形。
“有什么话不能进屋说?”宋巍声音平静,自打戴上乌纱当了官,他的沉稳之下,常会流露出几分不容置喙的肃穆。
温婉想,这大概就是别人嘴里的“官威”。
谢正没有往前迈一步,像是心虚,不再跟宋巍对视,双眼稍稍偏移开,望向别处,“三表哥要是赏脸的话,我请客,咱们去酒馆,边喝边说。”
温婉给进宝盛汤的动作一顿,看向宋巍。
但见男人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跟她说了句去去就来便抬步出门。
表兄弟俩很快出了大门朝着酒馆而去。
宋婆子满脸不解,望向温婉,“我瞧着谢正脸色不对劲,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谢正到底怎么了,温婉自己都没法确定,只能宽慰婆婆,“谢正说是私事,那咱就别管了,想多了费神。”
话完,特地往婆婆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
宋谢两家所在的书院街因为有翰林院这个重要衙署的存在,整条街上都没有商贩和铺子,因此酒馆离得有些远。
即便如此,宋巍和谢正还是步行过去。
只不过,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
到的时候,谢正点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