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的确看着眼熟。
只是孙绍宗仔细回想了一下,却不记得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按说不应该啊。
孙绍宗的记忆力一向不错,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绝色少艾?
嗯……
或许自己只是在人群中看过她一眼吧。
心下正思量着,那李金枝已然下了马车,扶风摆柳一般往前凑了几步,又泫然若泣的道了个万福:“求大人开恩,我们同德堂本小利薄,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我家爹爹昨儿回去就中了头风,倒在床上浑浑噩噩,连家母都认不得,却还惦记着那笔救命的款子!”
“若非如此,小女子又岂敢三番五次的抛头露面?”
一边说着,泪水便止不住的往下落。
啧~
美人垂泪固然是我见犹怜,可问题是孙绍宗压根就不想插手这事!
倒霉劲儿的,怎么主仆两个偏都认准自己了?
若是男人,倒还好打发。
可一个妙龄少女,当街哭成泪人仿佛,孙绍宗到底不好强行赶她离开。
只得好言好语的劝道:“姑娘不必如此,本官之前已经责令司务厅,尽快给贵号一个满意的答复,想来最多再有两三日……”
“大人!”
李金枝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又悲声道:“小女子实在信不过旁人,若非这大理寺的赃官们一味勒索威逼,我家又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咦?
这里面竟还牵扯到了贪腐弊案!
这下孙绍宗顿时来了精神,若能提前捏住一批贪官污吏的把柄,不管是拿来杀鸡儆猴,还是同魏益争权夺利,都是极好的助益!
不过他面上却没露出半点喜色,反而把脸一沉,呵斥道:“姑娘可不要乱说,你指责我大理寺官吏贪赃枉法,可有什么凭证?”
“自然是有的!”
那李金枝倒也不含糊,立刻道:“家父为了能早日要到货款,足足被他们骗去了六百七十余两银子——那一笔笔是何时何地送给谁的,皆有账目记录!”
这数目倒不是很多。
不过考虑到近年来,大理寺称得上清水衙门,这些银两也足够让几个中低层官吏欺上瞒下了。
孙绍宗用眼角余光扫量了一下四周,见已经有些百姓,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只是碍于自己穿着官袍,所以并不敢靠得太近。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一旦人数渐渐增多,那法不责众的心理,必会使得他们围上来旁观。
这要是喊冤、断案也还罢了。
偏涉及到了大理寺内部的贪腐,哪好就这么赤裸裸的让百姓们听去?
再说了,孙绍宗是要拿捏短处,适时再抛出来做筹码,可没想着立刻发动。
因而他立刻吩咐车夫张成,取了自己遮风的大氅,裹住一身朱红官袍,然后引着李金枝主仆,在附近一家茶馆里要了个二楼包间。
等店小二送上一壶香茗,张成与那黑大汉又在外面把住了房门,孙绍宗这才问道:“却不知令尊那账目上,都涉及了大理寺哪些官吏?”
“这……”
李金枝略一迟疑,娇羞的垂首道:“那账目就在奴家身上,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大人一看便知。”
说着,背转过身,就去解衣襟的扣子。
这还藏的挺严实!
孙绍宗先是有些无语,继而便发现那李金枝,并未完全转过去,还露出少半边脸侧脸——也正因此,她颤巍巍撩开衣襟的动作,孙绍宗便也瞧了个影影绰绰。
只可惜内中的奇景,还是被肩膀挡住了,最多能看到一段白皙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