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带着灵韵走到几个捞尸人旁边,几个捞尸人神情各异地看看他,到最后都变成了不屑,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或抽烟、或玩石子、或逗弄地上的蚂蚁。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沉默寡言,这可能跟捞尸人的身份有关。在平常可没有多少人愿意跟捞尸人在一块,都怕他们带来不幸。
唐夜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些捞尸人对他以及那些专家投去过的不屑目光,这会站到捞尸人面前,有些好奇,说道:“你们对这种事似乎没那么惊讶,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不害怕?”
几个捞尸人依然埋头做自己的事,没有人回答唐夜。
灵韵觉得他们很嚣张,对着刚才时不时偷看她的那个老头不好气道:“问你们话呢,都是哑巴吗?”
灵韵本是个很懂礼貌的女孩子,但是被那个老头偷看几次后,就认为这些人是坏人了。对坏人她从来不客气。就像乐迷说的,她的世界观很分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是好人就亲近,是坏人就远离。
那个叼着烟斗的老头被灵韵瞪眼,没有生气,只是取下嘴里的烟斗,对灵韵咧着嘴笑,黝黑、皱巴起来的脸,让人觉得非常沧桑,并不像坏人。这时老人把那因长期在水里干活,有一半皮肤白黄,一半皮肤黝黑的手伸入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递给灵韵,依然咧嘴笑着,说道:“给。”
灵韵当即要生气,她以为老人是故意逗她。这时唐夜拉住了灵韵,不让灵韵骂老人,对老人笑笑,说道:“谢谢老伯,韵儿她不喜欢吃糖。”
老人听到,脸色一黯,把糖果收了回去,低头轻轻“哦”了一声。
唐夜拦住灵韵对老人生气,又礼貌地笑着对老人说话的一幕被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看到,中年男子多看了一眼唐夜,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河下边拴着竹排的地方有人喊话,老人听到站起来,拍拍屁股的泥土,对同伴说一声,“我去咧”,然后就去河下边忙活了。
唐夜看向河下边,那里摆放着竹排,是捞尸人专用的。这边的河流狭隘,多石礁,那些快艇,汽艇什么的都无法下去作业,所以只能很传统地让捞尸人帮忙打捞尸体。
“何老头很早之前没了儿子,孙女又在几年前没了,都是死在这河里的,所以他做了捞尸人。别人说他傻了,可是没傻,看他的眼神,看得出来的。”刚才特意看了一眼唐夜的中年男子在何老头走了后,低着头对唐夜说了话。
唐夜轻轻点头。他就是因为看到老人眼神里的悲痛和怀念,知道老人对灵韵没有任何恶意,反而很溺爱,才不让灵韵对老人生气的。
灵韵听得明白,咬了咬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唐夜看着那个中年男子,说道:“这次的事,你们捞尸人没有别的想法吗?”
中年男子抬头看一眼唐夜,随即又低下头,好像想告诉唐夜什么,但又很犹豫。而后他抓了抓脑袋,又掏出烟丝卷了一根烟点燃抽了几口,想清楚后才说道:“我说这是水鬼做的,你会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