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累了,诸公若无其它要事,便先散朝吧。”嘉德殿上,刘辩强撑着接受了群臣的嘘寒问暖,又交代了一番安抚洛阳军民之后,有些疲倦的下令散朝。
想想也不难理解,虽说贵为天子,但实际上也不过十三岁的孩子,昨夜先是被人掳劫出宫,一路上担惊受怕,又奔行一夜,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早已疲惫,如今强撑了这么长时间,已是难得,此刻草草结束了朝议,在群臣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这一点,在董卓看来,就是问题了。
所为先入为主,董卓得了刘宏择刘协的遗诏,此番入京,也是抱着目的而来,看刘辩自然处处都是问题,不过此刻他在洛阳地位不稳,也不好立刻发难。
“叶侯留步!”群臣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嘉德殿出宫,叶昭在跟卢植道别之后,正要离开,却见董卓突然从后赶至。
“董凉州有何要事?”叶昭微笑着看向董卓。
“此处非是说话之地,叶侯可否移步?”董卓小心的看了看四周,有些不放心的道。
叶昭看他神色,便知其用意,无外乎借遗诏之名与自己结盟,同时也是借此拖住自己,让他的部曲能够收拢更多洛阳兵马。
点点头,也不点破,反正他主要的目的,是西园新兵,以自己在洛阳的名声和官爵,又有纪灵、孟虎两个熟悉洛阳军务的门下贼曹,当不是问题,至于其他的,叶昭不想动,一旦动了,自己的计划就倒过来了,洛阳随着这次宫变,已经成了一处众争之地。
何为众争之地?
此处有皇权,但皇权经历这些年来黄巾、当争,随后刘辩继位之后何进专权再加上这一次天子被掳劫,一次次的削弱,各地州牧、太守已经渐渐有了割据之势,士人、军阀目前已经都将目光聚集于此。
都想掌握皇权,进而掌控天下,这争来争去,最终的结果,按照历史来说,是两败俱伤,按照眼下的局势来说,一旦董卓行了废立之事,无论最终掌控了天子的人是谁,哪怕是袁家,恐怕也再难又通过天子掌握朝堂的机会了。
叶昭要的是借此带走一部分洛阳兵马,现在带走不可能,但日后,他要胜者求着他走。
董卓在洛阳竟然也有私产,与叶昭昔日住的叶府差不多。
“昔日卓也曾在洛阳居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大将军也是初至这洛阳,颇为落魄,当时我二人相谈甚欢,甚至一度引为知己,不想当年一别,竟再无相见之日,如今想来,仍不胜唏嘘。”董卓一边将叶昭引入府宅,一边微笑道。
“人生之事,实难预料,浊世涛涛,明日之事,岂能尽如人料?”叶昭笑着随口应道。
“但这世间之事,总是要争上一争,也算不枉此生,不知叶侯以为如何?”李儒微笑着从府内迎出,微笑着看向叶昭道:“叶侯此言虽然不错,却颇有些出世之意,叶侯年纪轻轻,这等言论,实不该从叶侯口中说出。”
“哦?”叶昭笑道:“那不知文优以为,我该如何说?”
“都说叶侯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已位列乡侯,自我大汉立国以来,如叶侯这般年轻便封乡侯者可不多。”李儒微笑道:“我本以为,叶侯该是锋芒毕露才对,少年老成,不该是叶侯这等英雄人物该有。”
“英雄?”叶昭闻言摇了摇头:“昭可不敢自命英雄,仲颖兄,这已然到了你府上,有何事,不妨直说。”
“请叶侯屋内叙话。”董卓微笑着将叶昭迎入书房,李儒也微笑着跟随。
“听闻叶侯乃先帝宠臣,不知叶侯可知先帝生前,可曾有说过准备立何人为帝?”董卓坐下来,开门见山道。
“岳父……”李儒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董卓,这种事,不是应该先互相试探一番,而后再逐渐将事情拖出来吗?
董卓看着叶昭,微微摆了摆手,示意李儒不用说话。
“仲颖兄这话是何意?”叶昭接过李儒递来的茶碗,嗅着茶汤的香气,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董卓道:“不管先皇是何意,但当今天子已立,而且陛下在位期间,也无任何过失,仲颖兄此言,不是人臣该有之言吧?”
“如此说来,叶侯也知先皇心中所选之人,并非当今天子!”董卓看向叶昭,目光有些咄咄逼人。
“是与不是,如今再说,又有何意义?”叶昭似笑非笑的看着董卓道:“天子之位已定,莫非仲颖兄欲效仿那霍光伊尹之举?”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董卓看着叶昭,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
“哗啦啦~”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兵甲碰撞之声,还夹杂着密集的脚步声。
叶昭卫尉眯了眯眼睛,突然笑道:“董兄可曾想过,那霍光伊尹是何人,董兄名望德行如何与他二人相比?就算叶某违心应你,这事又有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