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耘并没有打段这名学员的‘慷慨陈词’。
虽然不是专业搞政工的,但多年的军旅生涯已经培养了沈耘正面接受任何批评和指责的勇气。
不过如果这些批评和指责是无中生有,那也势必会面临沈耘最为犀利的反击。
面前坐着的是一般即将成为华夏人民解放军基层军官的年轻人,这种问题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开诚布公地让他讲出来,然后用最铁的事实告诉他们,是他们见识浅薄,而非先烈们不够热血。
看到这名学员终于说完坐下,沈耘顿了顿,随即开口:
“你们应该庆幸,你们现在只是这座学院的学生,还不是军官,更不是在我手底下学习的军官。不然你们首先迎接的,将是一场你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惩罚。”
“我也很庆幸,因为在这个开明的时代,还有一些曾经参加过那场大战的老前辈活着。面对质疑,我们可以从他们那里亲自找到答案。”
“其实我现在就可以为你们找一位从当年的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但部队的政治工作要求我不能那么草率。所以我就为你们讲讲别的故事。”
“我不否定你们所说的医学原理,但我同样不否认我的前辈们、战友们坚强的革命意志。”
“今年我刚从高原上下来,就先讲讲高原边防的故事。”
“我们国家幅员辽阔,边境线更是长的可以。在西北边疆,有很多个哨所都建立在所谓的生命禁区上面。什么叫生命禁区?海拔五千米以上,氧气稀薄,极度寒冷,冬季装备根本不顶用的地方。”
“但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我们的边防战士却坚强地生活着。”
“为他们运输后勤物资的运输线,是填进去了很多老前辈的命才修建而成的。每次运输再怎么小心,难免出事的可能。我亲身经历的一次,一辆车和大半车物资直接掉下悬崖。战士们拼命抢救出来的物资,还要在低氧的环境下亲自背上哨所。”
“等人带着物资上去了,人也就晕了。”
“如果不是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对战友对祖国对人民的忠诚,按照你们的想当然,他早已经从某块石头上一脚踩空,一路跌跌撞撞掉下山崖了。”
说完了高原边防的事情,沈耘忽然就有些怀念老吴班长他们那些人。沈耘忽然有种感想,就应该让这群满嘴理论的家伙,去看一看那些用生命为祖国站岗的英雄们。
“再说个二愣子的故事。”
“这个二愣子姓蒋,具体什么名字我就不说了。在某一场演习的时候因为指挥官粗估了形势被俘。”
“这小子想起来指挥官演习前对他们军官提出的要求,趁着战地医院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逃了出来。方圆数百公里的茫茫戈壁,为了不被敌方部队抓回去,他选择了最危险的路线,一路没有任何水源和补给,仅凭半壶水,在气温最高可达四十多度的戈壁滩上躲躲藏藏逃了半天。”
“如果不是导调部紧急通知我方,然后我方又动用了特殊手段,他可能就因为脱水等各种原因葬身在那里。”
“即便如此,当我问他的时候,他还是坚定的说,如果再做一次选择,他还会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