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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八节 狼居胥之封(6)(2 / 2)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在庄严的《出车》之乐中。

数以百计,面黄肌瘦,神色憔悴,受尽了折磨与苦难的同胞,犹豫着,踌躇着,走向这黑龙旗飘扬的大军阵列。

而负责送还他们的匈奴骑兵,则更是战战兢兢,不安非常的看着眼前的阵容。

汉之威严,让他们几乎不敢直面!

一位身着甲胄,背幡红袍的将军,策马而出,率着数十名精骑,迎上前去,高声道:“汉护乌恒都尉、将军司马玄,奉持节使者、侍中、建文君张公之命,特来迎接诸公回家!”

数以百计的人们闻言,纷纷抬头,看向那英武的将军与矫健的骑士。

他们中有边塞之民,为匈奴所掳,也有商旅之人,为匈奴所劫,更有着曾是汉军将士,兵败被俘之士。

他们在匈奴,收尽了匈奴人的折磨、奴役与压迫。

本以为此生都将无望故乡桑梓,不闻故国乡音。

而今天,来自祖国的军队,打进这匈奴腹地,来接他们回家!

这让他们热泪盈眶,忍不住的抽泣起来。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在人群之中高唱了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人们互相拉起了彼此的手:“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于是,高昂的歌声,回荡在这姑衍山下的山谷之中:“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奉命负责来护送这些人的匈奴贵族们,傻傻呆呆的看着这个场面。

看着前方,如云的旌旗,鼎盛的军马与盛大的军容。

又看着这些曾在赵信城里,被无数人折磨、羞辱和虐待的汉人,哪怕是遍体鳞伤,纵然有人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但却不要命的高唱着那不知名不知内容,但却高亢的歌儿。

在这一刻,他们感觉到了,从心底到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恐惧。

“汉人若皆如此……”有贵族轻声呢喃:“大匈奴安能有胜之日?”

而在远方,观礼的乌恒贵族与匈奴贵族们,也都面面相觑。

“汉,连一个小小边民,一个商人,一个被俘的士兵,也要救回来……”有贵族喃喃自语着:“有此志气、士气,天下活该汉人称霸!”

其他人心有戚戚然的点头。

眼前的场景,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冲击感无比强大。

尤其是虚衍鞮和他的部下们,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下了心结,甘愿为汉家驱策了。

原因很简单——汉人连边民、士兵与商人都愿意付出代价救援。

做祂的狗,肯定不会被随意牺牲。

至于乌恒人?

则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色。

“吾等亦是诸夏苗裔,中国贵胄之后!”郝连破奴昂着头,故意高声说着:“儿郎们,随我一起为归来之同胞手足欢呼!”

“天子万岁!大汉万年!”

乌恒人们于是纷纷振臂高呼:“天子万岁!大汉万年!”

在现在,乌恒人不分贵贱,都已经深深的相信了自己乃是‘轩辕氏忠臣之后’,乃是奉了轩辕黄帝之命,为中国圣王镇守祭天道场诸夏贵胄之后。

所以,在他们的理解里,自然也就将自己自动划入了‘汉人’的族群概念内。

而这正是诸夏民族自古以来的扩张之路。

诸夏这个概念,只要接受,那便可以自动入籍。

相信自己是诸夏,那便是诸夏。

反之亦然。

这就是孔子所谓的‘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不过呢,乌恒人显然暂时没有t这一点,所以,稍微有些不自信。

……………………………………

张越站在姑衍山上,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知道,目的已经差不多达成了。

接下来,就是艺术加工和夸张再创造的事情了。

等回了长安,找几十个蚩尤戏的专家,足可编排出几十部励志感人的蚩尤戏。

作为穿越者,张越自然是明白,戏剧文化的威力与力量!

那可是会影响舆论,甚至直接决定价值观的事务!

故而,他在长安,早就派人笼络和招揽了一批相关蚩尤戏的人手。

只等着这次回去就发威,一统戏剧界!

当然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的关键,还是快速的结束漠北之事,率军安全返回,同时将苏武也接回来。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在于后者。

苏武,如今身在北海,距离狼居胥山,直线距离起码六百公里!

来回就是一千两百公里!

哪怕是轻骑驰骋,日夜不休,恐怕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往返。

更不提,北海那么大,想要一下子就找到被匈奴人流放在当地的苏武,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故而此事,只能依靠匈奴人去做。

“派人去将我的信,转交给匈奴来使……”张越轻声吩咐道:“命其务必转交给匈奴能做主之人!”

“苏子卿,吾必迎回!”

接回苏武,不止是为了让那位英雄,少受些折磨,少吃些风雪。

更重要的,还是告诉匈奴人——从今以后,再扣汉使,小心哥哥带兵来接!

而这无疑将会给包括匈奴在内的所有敌对势力,提出一个严正警告,并使他们在想要对汉家商旅和使者做些什么的时候,不得不投鼠忌器,掂量掂量后果。

这和当年,汉伐大宛,屠轮台,灭扶乐是一样的。

劳师远征,靡费无算。

得到的不止是尊重,更是无数西出玉门的汉家商人与使者身上的保护符!

自大宛战争后,汉使出玉门,就鲜少再有敢杀害、凌辱汉使、汉商的国家了。

他们只敢搞些小动作恶心恶心,或者拒绝汉使、汉商通过他们的领地。

更是后来,傅介子敢于刺王杀驾,班定远敢放火烧使馆的底气!

强大的国家和伟大的民族,不止需要实力来证明,更需要行动和行为来给其他人加深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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