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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原,只是汉室对其的称呼。
在匈奴人嘴中,此地被称为‘阏氏原’。
因为,二十七年前,匈奴左贤王率领匈奴的左部主力,在此与汉朝的那个男人的精锐激战。
杀的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数万匈奴勇士的鲜血,将整个草原染红。
让此地从此成为了匈奴的伤心原。
整整四十五个骨都侯、二十七个大当户,以及一百三十多名孪鞮氏、兰氏、呼衍氏、丘林、须卜氏的宗种战死。
而他们随军而来的阏氏,则尽数为汉军俘获。
据说,在战败之时,左贤王的阏氏,大义凛然,面对汉朝的凶狠骑兵,毅然自刎。
匈奴人悲噩莫名,于是将此地成为‘阏氏原’。
二十七年后,终于又有一支直属孪鞮氏的精锐万骑,兵临此地。
虚衍鞮勒马站立于山丘上,远眺着远方的幕南风光,志得意满。
他扬起马鞭,极目远眺,说道:“百余年之前,冒顿大单于,与东胡争霸,扬鞭鸣镝,跃马于此,追逐东胡残部,深入瀚海!”
“百年后,本王率领大匈奴精锐,重临于此,追怀祖宗功绩,不禁唏嘘蹉跎!”
“本王誓将继承伟大的冒顿大单于与老上大单于的事业,令大匈奴再次君临天下,鞭笞万国!”
他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实力。
因为……
回过头去,他看着那列着长队,整齐有序的进军的骑兵。
胸中就升起万丈豪情。
他的姑衍万骑,全员汉械,使用的全部都是汉朝现役的最好的装备。
甚至装备了大量骑弩与手弩,使得他们拥有了与汉军一样的近距离投射火力。
不再会像过去一般,在近距离内被汉军忽然拔出来的骑弩、连弩糊了一脸。
除装备外,训练和纪律,也都是从汉军复刻而来的。
特别是李陵投降后,他亲自出马,央求李陵指导了这支部队的日常训练。
因此,这支骑兵已经‘几乎与汉军无异’。
特别是进军的时候,四千多骑兵,宛如一个整体,就像现在。
尽管整支军队,在草原上拉成了一个延绵十余里的骑兵线。
但,每一队列之间,都保持着紧密联系。
前后左右能够互相呼应。
仅仅是这行军阵势,就已经甩开了几乎所有的匈奴骑兵。
哪怕是单于的亲帐骑兵,也不如他的姑衍骑兵!
“大王!”一个贵族,策马来到虚衍鞮面前,翻身下马,然后恭身拜道:“前方斥候,遭遇了呼揭的斥候,呼揭人问我们,为何而来?”
虚衍鞮冷笑一声,道:“为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征服而来!”
“叫那些奴隶,给本王让开道路!”
“我要将血与火,死亡与恐怖,重新撒在幕南!”
“我要让汉朝人知道,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过去三十年,是属于汉朝骑兵的时代。
他们在战场上予取予求,压着匈奴打。
不断挤压和压缩匈奴的生存空间。
几乎每时每刻,匈奴帝国都仿佛走在灭国边缘。
哪怕是打赢了匈河战役,全歼了汉朝的赵破奴兵团。
又赢下了浚稽山战役,消灭了汉朝的李陵兵团。
但……
在战损比上,难受的永远是匈奴。
更不提,匈奴骑兵,在天山会战、余吾水会战,都只是勉强与汉军打成平手。
是竭尽全力,才得以阻止汉军骑兵,打击到自己的心脏。
为此,数不清的年轻人,甚至还没有结婚生子,就已经血洒疆场。
每年,匈奴国内都会出现大量的寡妇与遗孤。
最危险的时候,匈奴国内的妇女数量甚至比男人还多。
所有人都只能拼了命的生育,日日夜夜的播种。
只有这样,匈奴才能避免亡国灭种。
这种可怕的令人窒息的屈辱岁月,虚衍鞮已经不想再忍受了。
他扬起马鞭,趾高气扬的下令:“再告诉屠姑射,让这个下贱的奴才,滚来见我,伟大的姑衍山之主,天地所钟爱的孪鞮氏宗种,单于的左膀右臂!”
呼揭人不是说抢了很多东西吗?
这些下贱的奴才,也该抢够了。
应该乖乖的当他的下手,为他攻城略地,充作炮灰。
“遵命!”那贵族深深俯首:“伟大的姑衍王啊,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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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张越便得到了斥候报告。
“来者是匈奴单于的弟弟,姑衍王虚衍鞮和他亲率的姑衍万骑?”张越得报后,立刻就来到沙盘前,仔细端详着,然后按照情报描述,将这支匈奴万骑标记在了距离盐泽以北一百五十里之外的崖原边缘。
“从其速度来看,最迟到后日早上,姑衍骑兵,就会不可避免的与我军正面接触!”
张越拿着尺子,在沙盘上量了量,然后就做出了判断。
骑兵的行军速度,在非战时是很慢的。
只有进入作战状态后,才会提速。
更何况,匈奴骑兵没有马蹄铁,他们跨越崖原的时候,就必须小心翼翼的越过崖原和幕南之间的沙地。
二十七年前,漠北决战的时候,霍去病部,为了最快速度进入崖原,夺取弓卢水,一天之内就损失了上万匹战马。
这个世界上,除了霍去病敢做这样的决断外,没有任何人敢拿着宝贵的战马,当成一次性消耗品使用。
故而,张越很轻松就从距离上,做出了判断。
“马上派斥候,绕开这支匈奴骑兵,深入敌后,去查探他们身后有没有跟随其他部队!”张越放下尺子立刻下令。
只要确认这支匈奴骑兵没有后援,或者与其后军出现脱节。
那么……
张越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汉匈战争打到现在这个时候,汉匈双方彼此之间的了解,可以说都已经是相当深刻了。
故而,张越很清楚,那位姑衍王和他的姑衍万骑,在匈奴国内是什么地位?
若能在幕南吃掉它……
更不提,那位姑衍王还是孪鞮氏的宗种,单于的亲弟弟。
若能将此人请去长安做客,那便足以震动世界。
若再能以礼仪感化此人,让他深刻明白,只有依靠汉朝爸爸,世界大同与天下太平才能真正实现的真理。
说不定,便可以以他为棋子,让匈奴动荡甚至提前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