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想了想,张越知道,现在还是不能这样做。
因为,别人不可能理解,也不会理解他的想法。
腐儒们议论和攻仵他倒是无所谓,怕就怕这帮家伙开地图炮。
想到这里,张越就微微皱眉。
新丰城区的扩建,现在看来是势在必行的。
因为,经过大半年的经营和繁荣后,整个城区都已经不堪重负。
南来北往的商贾,越聚越多的工人。
这一切都使得这个小小的县城,再也不堪重负。
张越方才察看城区发现,各闾里的房屋,存在大量的茅草屋,而且危房遍地。
街道卫生,也不容乐观。
毕竟,这个城市,现在生活着包括工匠、官兵、士民在内的两万多人。
还要定期迎接来自各地的数千商贾。
各类生活垃圾和人畜粪便,越来越难以清理。
而城中的基础设施,却都是百年前建造的。
必须要进行改造,才能有可持续发展的未来。
不然,等到夏天,这个城市就要变成苍蝇和蚊虫的王国。
届时,痢疾横行,疫病无处不在。
新丰将变成一个死城!
臭城!
微微的踱了两步,张越猛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嘴角立刻笑了起来。
“官府确实是不可以……”
由国家主导的行为,必须要讲政治。
但私人呢?
比方说,将新丰城扩建的事情,交给商人,由商人去雇佣工匠和劳动力开工。
这样的话……
说破天去,也没有人能指责张越和新丰。
商人嘛,本就不识礼仪、道德。
可是……
找谁来办呢?
袁家?
好像不太可行,因为这个事情,明摆着就要让人来背锅。
张越要是强行塞给袁家,这让别人看了,岂不是让人以为他张子重是一个无情无义连弟子都坑的人吗?
这不太好!
还是要培养一个专门来做这些可能会被人骂的商人。
可是短时间内去那里找一个这么合适的人选?
张越不由得有些犯了愁。
恰在此时,一个县衙官员来报:“侍中公,陈县丞回来了……”
“哦……”张越点点头,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位客人,随陈县丞一同来了新丰……”
“这是客人的名帖……”
张越接过来,拿在手里打开。
却见上面用着娟秀的笔迹写着:未亡人杨孙氏,敬问侍中张公讳毅。
张越看着,忽然笑了起来。
这算是瞌睡来了,就有人来送枕头吗?
那杨氏确实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啊!
他们家族的祖先,就是汉室最强的基建狂魔,梧齐候阳成延曾经创造过六月建成长安城基本城区的奇迹!
哪怕他们只遗留下祖先半成的功力,也足可承担起新丰扩建任务。
只是……
张越眨巴着眼睛:“貌似杨孙氏与霍光有些暧昧关系……”
长安城里的八卦党们,无孔不入。
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些家伙不敢议论的。
各种桃色八卦和宫廷秘闻,就是靠着这些人的嘴巴传出去的。
连天子和太子,都曾被这些人写进段子里。
霍光的事情,当然不能免俗。
所以,张越也是略有耳闻杨氏那位寡妇与霍光之间的纠葛。
若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这杨家或许会听他的一些意见,但肯定不会给他来背锅。
但……
捏着手里的拜帖,张越忽然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若那杨家寡妇真的和霍光有什么关系……
依霍光的性子,可能让她出来抛头露面吗?
别看历史书上,霍光与伊尹齐名,端的是霸气侧漏。
但……
在现在,这位奉车都尉却是相当内敛和低调的一个人。
连大朝会上,要是张越不仔细去找,都找不到这位奉车都尉的影子。
在现在,霍光是猥琐发育,韬光养晦的典型。
历史书上的霍光,是在当今天子死后才开始渐渐显露人前的。
他有多低调?
举个例子,后世有个成语叫不学无术。
而霍光就是这个成语的主人公。
十几年来,他一直苦心向外界营造自己中庸、低调和不学无术的人设。
岂会在一个女人身上露出破绽?
这样想着,张越就笑了起来。
对那位杨孙氏有些意思了。
一个女人,敢利用霍光的权势来狐假虎威?
这与在刀尖上跳舞有何区别?
霍光可不是善男信女。
能让宣帝都觉得‘如芒刺在背’的权臣,再低调再内敛,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利用的?
反正,整个朝堂上,都只有霍光利用别人的事情,从未有过别人能利用霍光的事情。
闭着眼睛想了想,张越就道:“去告诉陈县丞,将客人请到客厅稍候,我随后便回……”
“诺!”
小吏领命而去。
张越却是抬头看向前方,此时,天空的乌云悄悄散去,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散落到城楼上。
“有意思……”张越轻声笑了起来:“太有意思了!”
一个敢利用霍光,还能活蹦乱跳的女人?
不是运气好到爆,就肯定是有过人之处!
无论是哪一种,张越都很欣赏。若对方再足够聪明,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