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不凡多看了方俞生几眼。
在没认识乔玖笙之前,方俞生成日里过着沐浴焚香的清苦日子,他就差没剃个头发了。他若是剃了他那头棕色的头发,当真是青灯古佛便是一生。
不过那时,方俞生也不是真的信佛道。戚不凡明白方俞生的做法,他只是无聊,找不到一个可以追求的东西,就瞎几把乱信佛。
所以,听到方俞生说下午要去寺庙里,戚不凡是惊讶的。
“去烧香?”
方俞生说,“去拜拜佛祖跟菩萨。”
中午,方俞生去医院里看了方子程。
方子程已经醒了,他一个人躺在icu病房里,扭着头,凝视着窗外的方俞生跟乔玖笙。乔玖笙在门外问他疼不疼,也不知道方子程到底听见了没有。
小孩子精致的脸颊因为失血过多,苍白苍白的,他仔细盯着乔玖笙的唇形,猜到她在问什么,便也用唇形回了两个字——
不疼。
见他张唇说话,乔玖笙跟方俞生心里都很难受。
刀口那么深,流了那么多血,他怎么可能不疼!乔玖笙忍着心里的难受,又盯着方子程看了一会儿,后来方子程自己扭头不看她了,乔玖笙这才走到墙边。
她背靠着墙,咬着自己的唇,嘴里发出压抑难受的哭声。
方俞生除了陪伴和拥抱,给不了乔玖笙任何的安慰。
下午,方俞生回家洗了个澡,就让戚不凡开车,送他去了长安寺。长安寺是滨江市最有名的寺庙,常年香火旺盛,香客络绎不绝。
方俞生在山下买了香烛,在戚不凡的陪伴下,徒步爬上了山。
寺庙里共有18尊佛,方俞生从进门开始,遇佛拜佛。拜佛的香客实在是太多,方俞生根本就挤不到前面。他拜佛时,膝盖次次都跪在地上,磕头时,额头在冰冷的地板上磕着,发出三声令人心惊的砰砰声。
戚不凡双手合十拜了佛祖,然后就低头看着虔诚的方俞生。
他没有阻止方俞生。
依次将所有佛祖拜完,天都快黑了,方俞生梳到脑后的长发垂下了几根。棕色的发丝贴着他的额头,略显凌乱,戚不凡递给方俞生一张纸巾,“擦擦额头吧。”
方俞生额头的皮肤都磕红了。
方俞生擦了擦,然后往功德箱里面捐了些钱。坐在桌后的大师让他写下家人的名字,方俞生接过笔,郑重的写下一家人的名字。
佛灵不灵,他不知道,他也只是求个心里安慰。
戚不凡也往功德箱里投了钱,他接过方俞生手里的笔,在功德簿上写下名字。停笔,戚不凡转身就往外走。方俞生看了一眼戚不凡写的人名,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戴初空。
下山的路上,方俞生到底还是问了戚不凡,“为什么写你女儿的名字?”
戚不凡笑了笑,他说,“跟先生一样,我也盼着孩子平安幸福。”
方俞生盯着他严肃的脸颊,摇了摇头。
有些事,他不是参与者,没资格评头论足。“那孩子就是太死心眼了。”方俞生拍了拍戚不凡的肩膀,他说,“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