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当然有官员书呈内阁,要求彻查李定国杀俘一事,五军都督府上书为其辩解——“缅人暴虐,各方土司无不深处其苦,缅人兵败后,土司趁机报复,尽杀俘虏,晋西侯处置不力,理应罚俸一月。”
这样的解释谁信?
这样的结果就岂能服众?
可这个结果却被内阁接受,至于处置不力,罚俸一事则被陛下轻轻的一句。
“晋西侯边域远征,实为不易,罚俸一事可免。”
于是,大明的史书里就堂而皇之的作了记录——“缅人暴虐,各方土司无不深处其苦,缅人兵败后,土司趁机报复,尽杀降俘。”
杀俘?
谁杀的,土司杀的。
大明……大明天朝,又岂会干那种事情?
乾圣十年,五月,承化已经进入了雨季,每天大雨不断。
一条多浆船从乾德府,也就是旧时缅甸王城阿瓦河出发北上,船上装着满船的珍宝器物,缅甸王室积累百年的财宝,有一半被皇帝分赏给众将,作为此战的统帅沐天波当然分到了大头,不过,对此,他却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置身于甲板之上,沐天波凝视着远去的乾德城,看着雨幕中河道两侧绵延百里的水田,一言不发的他只是默默眺望着。
官兵就地屯田!
皇帝的一道旨意,让近四万明军无不是欢呼雀跃的高呼万岁。
屯田,意味着军田荣赏,因为是边域又加倍奖赏。不仅如此,就连田地上的依附民,也一并赏给他们。
那些依附民,虽说是缅人,可因为男丁被征召,死于战火,剩下的都是妇孺而已,这意味着,他们非但有了大片的产业,而且还有了肯干活的当地女人做奴婢,这样的恩赐不可不谓之丰厚。
那怕是那些女人对占领者有敌意,可……堂堂天朝天兵,还能怕几个娘们?敢使性子,往屋子里一塞,床上一丢,拾掇几次,自然也就听话了。
官兵们高兴啊!
可是沐天波笑不出来,因为有一镇兵,是他沐家的啊……那些家将、家丁,现在全都变成了大明的军户了,从今以后,和沐家再没什么关系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留在了这,还不有少家将都随他回到了昆明,但是沐天波的心里憋屈啊!
皇帝怎么手这么狠啊。
当初不是说,让他建一镇家兵嘛?怎么建成了,而且也打下了缅甸,一下子家兵变成官军。
即便是对陛下心存感激,沐天波的心里,也难免心生不满啊!
可再怎么样,他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帝王的手段莫过如此,还好,沐家倒也没亏什么本。
太平盛世的……家兵,指不定就是催命符。
“听说陛下,准备在承化安置一些宗室?”
身后的家将说道。
沐天波说道:
“好像是有此事,不过只是郡王、将军、中尉之类。”
想着那些龙子凤孙要被安置在南蛮各地,沐天波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至少相比之下,他在昆明的日子可是好多了。
“以宗室治边域,陛下倒也是尽得。”
沐天波不知道的是,陛下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为了平衡他们家在西南的影响力,未来的南蛮地就是大明的新江南。旁边有一个沐家,或者说沐家在这边的影响力太大,都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如果他能够识时务的话,未来的大明朝肯定会有他们家的一席之地,但是……不过,沐天波识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