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再次调转方向,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问道:“殿下清楚大内侍卫的轮班规律吗?”
赵汗青立刻道:“不知。”
李乘风道:“那太监和宫女们的值班顺序呢?”
赵汗青汗流浃背道:“不知,也从未打听过。”
李乘风问的这几个问题,看起来轻描淡写,风轻云淡,可实际上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几句话杀机四伏,因为只要稍微回答不好,便是“窥伺朕躬”的罪名!
窥伺朕躬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停的去打听皇帝的起居作息,周围护卫,下人的安排规律,你说说,一个皇子打听这个,是想做什么?
这种罪名最是可怕,因为它很难有实证,可一旦在皇帝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那可就真是“深在朕心”,这辈子想要翻身可就非常困难了。
李乘风再次突击发问道:“可在下查询到,在三日前,左侍郎宁同义曾经问询过京城神兵营和神机营的兵力调动以及军官轮值的情况,可有此事?”
赵汗青立刻答道:“宁同义乃是兵部左侍郎,他征询此事,乃是常理。”
李乘风道:“他是兵部左侍郎,并不是神京左统卫,兵部所掌兵权与御林军并不重叠,他这明显是在僭越,所图为何?”
这话问得旁边的太监都有些诧异的看了李乘风一眼,似乎不太理解:不是都说李爵爷是太子的人呢?为何问话暗藏杀机,如此凶险?
可只有赵汗青心知肚明,他一边满脸惶恐,一边眼神中暗藏感激,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帝避免认为他们互相包庇,从而让太子陷入更深的猜疑之中。
赵汗青恭敬中带着惶恐的答道:“因为先前有狂徒企图行刺于孤,继而宫中又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大星官遇刺一案,接着居然又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下毒谋逆案,这让宁爱卿已经不太信任京防与神京护卫,这才有僭越一事。”
李乘风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质询道:“殿下是否对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有怨怼之心?”
这话可就诛心中的诛心了,赵汗青立即跪下,朝皇帝寝宫所在方向叩首哽咽道:“正所谓天地君亲师,父皇如天,儿臣不过是父皇膝下的孩童罢了,陛下已经待儿子如雄鹰护雏,似老骥舔驹,该给儿臣的,一切都给了儿臣,因此儿子才在父皇的羽翼下能稍微做出那么一点点的成绩。若是没了父皇,儿子什么也不是。儿子既是父皇的儿子,又是父皇的臣子,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儿臣一片丹心可鉴日月,若有谋逆不轨之心,便让儿臣千刀万剐而死!”
赵汗青抬起头来,泪流满面的高声呼喊:“父皇!!”说罢重重叩头,几下便额头血流不止。
一旁的小铃铛等人看得面露不忍之色,便是一旁纪录监督的太监都不禁为之动容,暗自交换眼色。
这时候他们才看明白,李乘风步步紧逼的质问后面是在给太子洗清嫌疑,给他表达忠心与孝心的机会。
瞧瞧人家这才多大,这种鬼蜮人心的伎俩就玩得如此纯熟!
难怪公主殿下能瞧上他呢!
无怪乎是人中龙凤!
李乘风在一旁冷眼旁观,根本不阻拦太子拼命磕头,因为他知道,太子磕得越厉害,他越安全。
因此这十几下之后,太子已经是满头血污,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一旁的太监连忙高声惊呼道:“不好不好!殿下昏过去了!快来人,快传御医!”说罢,他愤愤的瞪了李乘风一眼,尖声道:“李爵爷,何故如此相逼!”
李乘风毫不动容,只是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
说完,他对旁边赵小宝等人说道:“走吧,太子这边已经问完了,该去拜访最后一个人了。”
京城中最神秘,隐藏最深,权势影响最大的人物,大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