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于千千万的人海中,寻个气味相投,能推心置腹的朋友,实属难得。每段友情,都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乔牧见识过的人很多,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或多或少,有聊过两句的,也有听过一些的。职业,无论高低尊卑,卑贱的只怪自己不努力。
盗贼中还有梁山好汉,娼妓中亦有秦淮八绝,连小胡子、大秃头那种战犯都有人崇拜。故而,他觉得与小爽交好没什么问题,他不可能因为诗施的不喜欢而放弃自己的友情。
他没有理睬诗施,没答应疏远小爽。
倘若今天疏远了爽妹子,明天就有可能是娜扎,后天甚至可能是热巴。
今个的戏,即使诗施很不爽,却意外的通畅,几乎都是一条过。直至晚上,才是真正的重点。
路晋和顾胜男,吃掉了烹饪的河豚。因为毒素的缘故,产生了幻觉,发了癫一样的在路上瞎晃悠。星空下,举着一把伞,就和嗑药了似的,也就是这部分,路晋发现自己真的动情了。
乔牧甚是担心,这种戏份其实很难演,全凭个人的想象力。是添加了情绪化的无实物表演,喜怒哀乐其实并不是很难,至少于生活中有迹可循。那种中毒之后,产生幻觉的,咋演啊?
诗施也不晓得,从背后搂着他,侧着脑袋,腆着个酒窝,看着剧本。
而他呢,吃过晚饭后,悄悄地跟大幂幂视频聊了会儿,就一直思考着咋演来着。旁人看着那俩,都忍不住指指点点,议论着不靠谱的八卦消息,谁说这俩分手的?
“都歇会,喝杯热咖啡暖暖身体。暖和了,就继续工作,争取早点收工。”徐导拎着一卷纸挥舞着,打断了大家伙的投入状态。
甭管投入于啥,总之都注视着他,他身后有场务,领着俩外卖小哥。
他招呼了个场务,拎了个盒子过来。他说:“乔总,你们也歇息下。”
那小盒子中有着两杯咖啡,一黑一白,甚是有格调。
“谢谢。”乔牧很喜欢,他端起一杯黑的,递给了诗施。端起剩下的那杯白色热咖啡后,他问道:“徐导,你来了正好。”
“有什么事吗?”
“嗯,接下来的这段戏,我有些不是很清楚。”
“幻觉那场?”
“是的,我就不晓得应该拿怎样的情绪演。”
这个情绪,徐宏宇也是新手,他对于节奏的把控,以及画面的掌握都很棒。可他对于剧本的透彻程度,某种意义来讲,还真不如乔牧和诗施。
所以给娜扎讲戏的家伙,是诗施。
这是很绝望的,你让他给乔牧讲戏,他能说出什么名堂?
“就跟磕了药一样。”稍微想了想,他结合以往电视剧中的处理,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答案。
“嗑药?那咋演?”
乔牧可是好公民,会抽烟,但几乎不碰;体质过敏,不能饮酒的家伙,怎么可能嗑药后的反应呢?
“就那样演,对一切都觉得好奇,会出现很多幻觉的那种。”徐导说道。
“我总觉得不靠谱,你磕过药?”
“乔总,别开玩笑了。”
“那就不对,怎么会是这样?”乔牧小声地嘟囔着。
徐宏宇不晓得怎么理解,就让他找感觉。
可是,感觉哪有那么好找?他隐约想起体验派,说是于舞台上,在角色的生活环境中跟角色完全一样正确地、合乎逻辑地、有顺序地、像活生生的人那样地去思想、生活。
也就是,大家所说的按e同步……
那群家伙会不会打着体验角色的名号,跑过去嗑一波药?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的,乔牧打了个冷颤,跑偏了。
诗施感受到了,她问:“怎么了?”
乔牧回头看了眼,说道:“刘导,你教教我演戏呗?”
诗施的眼中,充满着不屑,她说:“我就教你一遍,剩下的你自己领悟啊。”
“咦,哦。”
乔牧先是被她的不要脸,给惊呆了,随后恢复过来,想瞧瞧眼界,省的拍摄时候吐血。
“咳咳,就一遍,自己领悟哦。”她咳嗽两声,放下剧本,伸了伸懒腰,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紧随其后,她从兜里摸出一手机,打开了流量。
“诶,你逗我呢?”乔牧忒无语的说道。
“哪的话?你自个好些瞧瞧,多学学别人,才能有进步。”她戳着乔牧的脸,很认真的说道。
乔牧戳着她的胸,不解地说:“你这些年也没少看,有没有进步,自己不知道吗?”
“痛呐。”
诗施捂着胸,跟防痴汉似的盯着他。
“哎呦,我的脸就不疼的?”乔牧嘀咕了一句,况且自己都没用力,装什么?
“你看不看?”她问道。
“看什,哦,看。谁演的?”
“小李子。”
“莱昂纳多?肥成大叔的那个杰克?”
“嗯嗯。”
“厄……那先看看。”
说实话,乔牧听业内人说过,那哥们就是勤快的代表。至于拿不拿影帝跟实力没太多关系,主要看对手,以及那一届的评委审美喜好。
演技那玩意,肯定是有的,而且不错,但程度而言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诗施看着他,说:“你看不起他?”
乔牧一愣,说:“哪有,我都不认识他。”
诗施将信将疑,低着头搜索着界面说:“我记得,他好多年都提名影帝了,奥斯卡的。”
“不就是提名吗?热巴还入围过影后呢,张振还长期陪跑金马影帝呢。”他那句话不知道是酸,还是咋的,反正就听起来挺好笑的。
“哦,我忘了,有些人呐,就连新人奖的提名都没有。”
“呵呵,我一部电影的票房抵你所有的电影。”
他俩边看着小李子的扭曲脸,边叽叽歪歪的吵闹着,特没品。
那拍摄地儿,是马路上。
跟随着场记的记录,穿好了服装,撑着一柄伞在夜晚走着,这地方挺大的。远方还时不时经过几辆汽车,以及尚未发现拍摄的路人。
诗施穿的,依旧是单薄的夏季服,即使初春也显得很冷。她不自觉的就靠着乔牧,贴在一起。
而乔牧,这是神经兮兮的瞧着不远处,眼睛四处飘忽不定。
老实讲,乔牧没有感觉,就撑着伞边走边尝试着模拟。
不远处是拍摄轨道,摄影师低着脑袋,调控者角度,随着轨道的运行方向朝后。
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想早点收工,无异于痴人说梦。即使乔牧有感觉了,还有诗施这个黑洞。
坦白讲,乔牧也觉得诗施,是个不那么会演戏的演员,很多时候对于她的要求是不犯错。当她挑战一个高度的时候,就容易出现问题。不仅是徐宏宇,乔牧也不知道她在盯着哪儿瞧。
初春的夜,东海也是极冷的。
她都没走多少步,就冻得打颤,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乔牧举起手,喊了声“停”。他将那缺搂在怀中,冲着徐宏宇的方向说:“导演,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讨论。这样下去,完全没感觉,浪费时间罢了。而且,人都要冻出病来了。”
演员这玩意,不单纯的是职业,它需要信仰。乔牧有信仰,前提建立在他能接受的程度上。他是不愿意看见诗施这样冻着,她这样还能演出适应的情绪,那就有鬼了。
徐宏宇面色很不好看,但是他同意了。他知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的确很难代入角色,得先做好教导工作。
助手送了一件大衣过来,乔牧接过,给诗施披着,他们做到电热炉旁,暖着身体,重新排戏。
徐宏宇去跟摄影师说话的时候,乔牧搂着诗施,说道:“你看我多疼你,你还跟我犟。说真的,你的良心就不会疼吗?”
诗施靠着他的肩膀,说:“原来我有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