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大事,姐夫说要借钱给我们箍两口窑,少平一口,咱们一口。争取到入冬以后,让老人们住上新窑,你说这算不上大事?“孙少安说道。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我的老天,两口好窑弄下来怎么着也得花个五六千块吧,现在姐夫竟然眼都不眨一下,就借给咱,那他现在不得是个万元户了?“贺秀莲虽然也急着住新窑,但是更担心自家男人,借了来路不明的钱,陷入大麻烦。
“嗯,我看着差不多,他家那个卤货买卖搞的挺大,今天我去待了半晌,就没见他两口子清闲。一天怎么着也能卖出几十只鸡鸭。罐子村有不少人家都靠着他这个生意挣钱呢。钱的来路肯定没问题。这钱算是咱借他的,等以后挣了还他就行。”在王家待了大半天的孙少安,对于姐夫家的钱来路,没啥怀疑的。
“那就好,那就好,唉,真是人不可貌相,你说以前姐夫那个二流子样,谁知道人家这么快就发财了呢?你说会不会将来再被割了尾巴?”贺秀莲还是不放心。
“谁知道呢,所以姐夫也说趁着形势好,干净把窑箍了,等到万一将来风向有变化,咱的窑他总不能给扒喽!”孙少安也担忧的说。
“行,那明天你就赶紧找爹和少平他们合计合计,抓紧弄起来。对了那县城的活你还干不干?”贺秀莲问道。
“干,咋不干,箍窑有少平和大看着就够了,我出去挣点钱,也好早点还上饥荒。”
“我觉得也是“两口子叨叨咕咕的说着闲话,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孙少安就去找了孙少平,一块去孙玉厚的窑里合计这个事。
孙少平现在心里也正烦着呢,他的第二次高考成绩下来了,又没考上。现在他都不好意思见人了。更烦心的是实行了责任制之后,他自己也分了田,学校里的初中却要解散了。以前有集体的时候,教师算工分,他一年能挣一个壮劳力的工分。
现在集体没了,也没人供养这个初中了,学生都要合并到乡里。他和田润生都面临着何去何从的选择。
田润生的老爹,田福堂身体不好,他有心回家当农民,好好种好自己那点责任田。可惜他老爹是不可能让他那么干的。田润生的姐姐田润叶,嫁给了一个爱当司机的干部子弟。虽然两口子感情不好,但是女婿对田福堂一家倒是好的很。
田福堂有心要田润生跟着女婿去学开大车,现在这个年代能当驾驶员,工作也不错。
人家有门路,孙少平可没有这样的门路。虽然他跟高干子女田晓霞现在书信来往很密切。田晓霞经常鼓励他要目光长远,心怀大志。可是理想并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
他已经下定决心,等这个教完这个学期,学校解散后,他就去城里打工。他不信,别人能吃得了的苦,他就吃不了。
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知识分子,在这个社会竟然无用武之地,心里就有无限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