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诩笑着退让:“好好好,我不说了。”
别人家里都是严父慈母。到了他们姐弟,正好相反。父皇脾气好,对他们也格外纵容宠溺。他们两人真正怕的人是顾莞宁。
顾莞宁一板着脸孔,阿娇只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始末道来。
顾莞宁沉着脸听完,先训斥阿奕:“此事全因你而起。你微服出宫,别人不知你身份,自不会处处相让。”
“桌子已被别人定下,你一张口就要抢,稍微有些血性的人都不肯让。若不是你行事无状,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风波来。”
“你身为储君,习惯了被众人捧着,事事顺遂。一旦撇开这层身份,你和别人并无不同。谁也不会让着你。”
“今日之事,你需谨记于心,日后绝不能再犯。”
阿奕被训得满面羞愧,低头应是。
萧诩眉头微皱,声音缓和:“阿奕,确实是你有错在先。既是出了宫,便不该自恃过高。行事谦和有度,方是储君风范。”
阿奕一脸愧色:“父皇教导的是,儿子知错了。”
换了平日,阿娇早已跳出来为阿奕说情。
今晚阿娇却有些心神不宁,一直未曾出声。
顾莞宁目光掠过阿娇的俏脸,淡淡道:“你们出宫一趟,一定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
孩子们都走了,夫妻两人耳根清净了许多。
顾莞宁若有所思,未曾说话。
萧诩以为顾莞宁还在生气,笑着劝慰:“阿奕自小就被众人捧着长大,顺心顺意惯了。说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日后多教导几句便是了。”
顾莞宁抬起头:“萧诩,你有没有察觉阿娇今晚极少说话?”
萧诩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是说,阿娇有心事?”
顾莞宁目光微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十六岁的姑娘家,也到了该有心事的时候了。”
萧诩:“……”
一提起女儿,萧诩立刻就成了护短不讲理的亲爹:“阿娇还小,出嫁的事早的很。不必急着定下亲事。”
顾莞宁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心里却暗暗想着。明日便命人查一查这个周梁的身份来历。
……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三寸见方的诗筏上,整齐地书着四行诗句。
字迹工整,力透纸背。
写这首诗的人,不仅诗才出众,在练字上也下过苦功。
阿娇独自一人坐在寝室里,手中握着诗筏,目光定定地落在诗筏上。
短短几行诗句,她已翻来覆去看了数回。
无需细细比较,她已知自己在诗才上输了一筹。
屋里只燃着一盏宫灯,光线略有些昏黄。昏黄的光芒下,阿娇的脸孔似被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似喜非喜,目光奇异。
“周梁,”阿娇低声呢喃:“周梁,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否看出了她是女儿身?
为何连她的姓名也不问上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