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时候,朱厚照是一丁点压力都没有,可渐渐的开始有人过问自己为啥没有儿子,朱厚照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的。
男人嘛,怎可无嗣呢,自己是太子,将来要做皇帝,那太子咋办?
没有太子,就得请别人的孩子来继承自己的江山,自己有什么面目,对得起父皇,这也对不起自己不是?
绝嗣,乃是极严重的事,何况是太子之尊。
这事儿朱厚照虽从不跟人提起,可心里,还是闷得慌,在外人看来,他好似是无心无肺,可哪里知道,这是太子最大的痛点。
而如今!
“切的好!”
朱厚照拍拍方继藩的肩。
方继藩忙谦虚:“哪里,哪里,没缝好,下次不会了。”
朱厚照激动的手舞足蹈。
那刘秀女自也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如做梦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临幸,却是改变了她的命运,她自清楚,母凭子贵的道理,莫说能生下一个龙孙,哪怕只是一个未来的小公主,自己从此,也能立足,列入嫔妃之列,父母和兄弟,都能蒙受朝廷的恩惠。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泛着泪。
朱厚照怒气冲冲对张永道:“愣着做什么,赶紧,赶紧的呀,赶紧带着刘秀女……不,用不了多久,她便是侧妃了,赶紧带她去休息,她身子孱弱,难道你就这样任她在此受寒?”
张永憋着脸,有点不肯去。
朱厚照作势要踹他。
张永道:“殿下,奴婢觉得,刘公公身子不好,不妨让她带去,奴婢嗓门大,可以去宫里报喜。”
刘瑾一听,怒了。
这张永生儿子没眼啊,不对,这杂碎他也生不得儿子,这家伙平时里对自己恭恭顺顺,却到了关键时刻,转过头就给自己一刀。
刘瑾自然清楚,能让张永和自己反目的,是这报喜的巨大好处。
傻子都明白,此时谁能抢着先入宫报喜,这陛下和张皇后得知了喜讯,会是什么样子,这对自己的前途而言,有多大的好处。
刘瑾哑着嗓门道:“殿下,奴婢跑得快。”
方继藩冷笑。
刘瑾一见,心里咯噔一下。
方继藩道:“这报喜的事,轮得到你们,让我来便是。”
朱厚照压压手,激动的道:“本宫一道儿去。”
“这样也好。”方继藩笑嘻嘻的道:“殿下不喜陛下,见了陛下心里就发憷,我们分头行动,殿下去仁寿宫和坤宁宫,臣去陛下那里。”
“不!”叉腰的朱厚照神气活现道:“本宫要一个一个的亲自去报,这东宫里头,都给本宫守严实了,一只苍蝇都不得飞出去,本宫第一个要报的,就是父皇,让他知道,论这民心,他不如本宫,论生娃,本宫也比他技高一筹,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想当初,他对本宫百般羞辱,今日……本宫要告诉他,今时不同往日了。”
方继藩脖子一凉:“那我去给周娘娘和张娘娘报喜。”
朱厚照一把揪住方继藩:“不成,你随本宫一道去。”
方继藩突然有一种要进入虎穴的感觉。
此时,再无迟疑,朱厚照即将动身,此时,天色已是黎明,朱厚照便骑上了马,方继藩乖乖也翻身上马。
朱厚照神气活现的扬着马鞭:“老方,咱们走。”
走你大爷。
…………
弘治皇帝起了大早。
这是他的习惯,经历过上次那一病,他也开始注重养身了,可即便如此,清早照例还得去暖阁,先喝一碗粥,坐定之后,开始看一看奏疏,心里先打一个底稿,在确定了今日要议之事之后,内阁大学士便要觐见,大家共同商讨国家大事,有时,也会召各部尚书来,总之,这黎明时的思考最为重要,毕竟他是天子,无数的臣民都仰赖在自己身上,倘若自己不做主,还能仰仗谁?
他已至暖阁,萧敬照例,给他盛了一碗粥来。
弘治皇帝一面喝粥,一面捡起昨夜留下的一些奏疏来看,特意留在案头的奏疏,往往是自己觉得事关重大,且暂时还没想到怎么解决的问题。
突然,弘治皇帝想起了什么:“那大真人……身子好了吗?”
“不好。”萧敬道:“腰子的地方,还是疼的厉害,说是绞痛,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了。可是去西山请人,太子殿下和方继藩都没搭理他。”
弘治皇帝皱眉:“这是儿戏,大真人乃是朝廷钦赐的天下道门掌教,而今既已病入膏盲,能救,为何不救?”
萧敬呵呵一笑,不敢再说什么。
“朕看哪,方继藩也算是半个道门中人把,不是说,他还是龙泉观的那真人……的师兄吗?想来,他对大真人,还是很关切的,同道中人嘛。事情必坏在这太子身上,太子啊,好是啊,就是太任性,生死大事,是可以任性的吗,下旨,就说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