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侣脸色一滞,然后怒火更甚:“他让寡人顶住!”
满堂文武闻言不由得哑口无言,这不是废话么!
被公孙衍连续三日不停花样的各种邀请搞得烦不胜烦的伍子胥终于憋不住了,直言必须马上回国,不然实在不好向吴王交代。
本以为公孙衍依旧会找各种借口强迫自己留下,却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异常爽快,甚至还亲自把吴国使团送到了荥阳城十里之外。
伍子胥看着公孙衍热情真挚的面孔,心中忍不住有些动摇——难道这不是出于唐公的授意,而是这位公孙大人自作主张?
远远送走伍子胥,公孙衍这才松了口气,抹掉额头上的冷汗。
好歹拖了三天,边境应该准备就绪了吧?
这边伍子胥前脚刚走,唐国文武就已经踏上了去洛阳的旅程。
各处官僚机构可以慢慢搬迁,现在最重要的,是方离要出现在洛阳稳定形势,防止姬郑狗急跳墙。
对于屡教不改,一心想着找自己麻烦的姬郑,方离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如果此事之后姬郑还学不乖,他就不得不考虑换个天子了。
洛阳,唐军驻地,曹仁趁夜带着一队兵马杀气腾腾地朝周天子宫城而去。
宫城守卫早就全换成了唐军,曹仁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姬郑寝宫外才被內侍战战兢兢地拦了下来。
那內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被曹仁和身后几十个满脸杀气的唐军吓得发抖,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曹将军,天子已经歇下了。”
曹仁冷笑一声:“那就劳你把天子叫起来,就说曹仁有要事求见!”
內侍深吸一口气:“将军,天子就寝的时候不见外臣,您还是明日再来吧。”说完梗着脖子直视曹仁冰冷的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曹仁懒得跟个阉人废话,直接一把将人推开,大步闯进了寝宫之中。
姬郑其实并没有歇息,而是躲在殿中紧张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自从几天前送走吴国密使后,姬郑就一直处在患得患失的状态下,一会儿梦见吴国大军杀到把自己从方离的控制下解救出来,一会儿又梦见方离先下手为强,一刀要了自己性命。
听见曹仁带兵杀到,姬郑吓得更是肝胆俱颤,一溜烟窜到床上装起睡来。
曹仁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床榻上鼓起的人影,不由得嗤笑道:“陛下果然好兴致,就寝竟然连鞋都不脱?”
姬郑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匆忙之下直接就蹦上了床,只好又翻身起来,摆出天子的架势拉长脸道:“曹将军,没人告诉你寡人夜里不见外臣吗?”
曹仁敷衍地拱拱手:“陛下恕罪,臣确实有事要报。”
姬郑忍住不断涌上来的心虚和不安,眼神到处乱飘:“寡人要休息,现在不想理事,曹将军明日再来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曹仁冷哼一声,见姬郑微不可查地随之一颤,心中更是不屑:“明日就晚了,臣奉我主之命告知陛下,我大唐已决定迁都洛阳,唐公明日就到,还请陛下做好准备!”
说完理也不理姬郑的反应,挥袖就走,却把身后五名亲兵留在了寝殿之中。
姬郑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得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方离凶神恶煞的模样,半晌才发觉居然有五个唐兵按刀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尖声叫到:“你们想干什么?”
“奉将军令,保护陛下。”
为首唐兵冷漠地应了一句,然后背过身去守在塌边,再也不发一声。
次日凌晨,唐国文武一行抵达洛阳,曹仁早早地候在城门口,见到方离倒头便拜:“臣曹仁见过主公!”
方离凝声问道:“天子近来怎情况如何?”
曹仁抱拳:“回禀主公,吓得天子睡觉都不除木屐。”
方离冷笑一声:“众卿,随寡人去见见咱们这位手眼通天的大周天子!”
姬郑一夜未睡,想要召集心腹连夜商议却又不敢,看着唐兵冷厉的背影吓得直发颤,各种可能性闪过脑海。
吴国远在天边,杀气腾腾的方离却近在眼前,姬郑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开始后悔起来。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突然传来內侍阴柔的嗓音:“陛下,该上朝了。”
姬郑一个激灵,失声尖叫道:“不上!寡人身体不适,今日不上朝!”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內侍为难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陛下,唐公说,今晨的朝会,陛下必须上。”
“他算什么东西,敢命令寡人!”极度的惊恐之下,姬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寡人是大周天子,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方离不过是个臣子,凭什么这么跟寡人说话?”
內侍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天没发出声音。
以为对方被镇住,姬郑刚想继续怒骂,余光却突然发现原本背对着自己守在塌边的唐兵不知何时已经转了过来。
“陛下。”那年轻唐兵面无表情地按了按刀,“陛下身体不适?”
姬郑猛然失声,对方离的畏惧不可自已地涌了上来,半晌,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寡人很……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