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激荡,天水纵横,巨山升起,五行之气爆发,虚空之中又开出朵朵莲花来。
放眼望去,整个天地都被青光充斥,那是从世界各处涌来的无限生机。
汇聚如柱,浩荡不休,如怒水决堤,如汪洋惊浪,一路摧枯拉朽,把虚空冲出一道道裂缝来。
众人已然是看呆了眼,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看着这边风云变幻。
而此刻,辜雀全身的血肉已然尽数脱落,露出一具完美的人体骨骼来,接着,漫天生机,盖地青光,轰然朝他的身体灌注而来。
无穷无尽的生机,将他的身体包裹起来,他的身体像是一个无底洞,所有的生机都像是填不满。
一道道经脉衍生而出,一粒粒金沙忽然在虚空飘荡,伴随着清水涟漪,不断附在他骨骼之上。于是血肉生成,蠕动不已,每一寸都散发着生机,散发着璀璨的光泽。
像是有金之坚硬,水之柔和,土之厚重,木之生机,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具完美的肉身终于凝成,肌肉如龙,纠缠如蛟,每一寸都自然匀称,却又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仿佛动辄之间,便要毁灭一切。
“真正的不灭不坏之体!”
辜雀忽然出声,双眼如日月星辰般明亮,忽然站起身来,右脚一跺,整个虚空猛然一抖。
他仰天长啸,声音如惊雷激炸,轰然传遍天地,震耳欲聋,久久不绝。
而他的身体散发无穷金光,神圣无比,冲将而上,竟然又渐渐转化为红色。
于是下一刻,虚空之上,轰然燃起熊熊烈火,烧满虚空,照亮天地,灼热的气息令四周之人飞退。
殷都皇宫的神君老祖忍不住惊道:“以木生火,五行齐出,这是何等的震撼啊!”
前方虚空已然被熊熊烈火烧得支离破碎,天上地下血红一片,一个金色的身影盘坐与虚空之上,犹如一个太阳一般璀璨。
“那人到底是谁?”
一人忍不住惊呼而出,四下嘈然,尤其是初出茅庐、自诩甚高,来参加圣地会武的青年强者,看到这一幕更是新潮澎湃。
“那金芒不是元气,是无尽的规则,我等目光根本无法透过。”
殷都皇宫的神君老祖摇头一叹,两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目光之中尽是萧索。
修武上千年,也曾被人称之为天才,突破至神君也值得自傲,但今日观五行齐出,心中难免又有了颓然之感。
这个世界的高手实在太多,各处卧虎藏龙,自己等人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而辜雀这边,他双眼紧闭,全身气势忽然又内敛起来,盘坐于虚空之中,身上的光芒也变得明灭不定。
老道士眉头一皱,身影连忙闪了过来,眼中精芒闪烁,脸色凝重无比。
他像是可以看见辜雀的心,慨然道:“你必须要放下,放弃很容易,放下很难。唯有你的枷锁放下了,你才可能真正的超脱。”
辜雀置若罔闻,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心脏在颤抖,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整个身体攥紧,根本挣脱不开。
那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挣脱不了的枷锁,是对冰洛所有感情的最后寄托。
不止是他自己,很多人都知道他心中有枷锁,当年从玲珑时空塔出来,韩秋便已然点明了。
只是这么多年不断积累,随着实力的增长,复活冰洛的夙愿也愈发迫切,心中的枷锁便愈加沉重。
随着冰洛复活无望,这枷锁便彻底锁住了他,心境破碎,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老道士叹了口气,摇头道:“跌跌撞撞十年,修身养性,体味人间疾苦,却还是化不掉你心中枷锁。辜雀,你知道该怎么打开它吗?”
辜雀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口中、鼻中、耳中、眼中忽然渗出了猩红的鲜血,闪烁着金色光泽的身体,也竟然缓缓枯萎了起来。
老道士没想到情况这般严重,不禁变色道:“辜雀,别再想了,如你之前十年那般封印那些东西!”
话音一落,辜雀身影猛地一颤,口中鲜血如箭一般激射而出,身体就像是泄气的皮球,瞬间衍生出一道道皱纹,金色的光泽也彻底消失。
满头黑发变白,锐利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浑浊不堪,他看向老道士,摇头道:“我终于领悟了不灭不坏的真正奥义,但身体已然无法承载,我在老去,无可逆转的老去。”
辜雀的语气很平静,但似乎又有一种风云之后的沧桑。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身体也没有的元气,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他漂浮在空中。
但或许是因为心绪的变化,他的身体开始下坠,无可阻挡的下坠。
重重摔在地上,身体忽然又被摔成了一滩清水。
清水在地表慢慢凝聚,凝聚成了他苍老的身躯。
他并没有爬起来,只是重重喘着粗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早已没了当年的风范。
泣血刀也没了,它曾和自己并肩作战。
黑白双环也没了,它曾无数次保护自己。
铜棺也没了,一切都没了,曾经的风云痕迹,似乎已然消失在了岁月之中。
而苍穹之上,一艘古老的战船残躯之上,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把眉头皱得更紧,手腕之上的黑白双环也渐渐发着光。
一个身穿西方束腰宫裙的女子走来,轻轻道:“枷锁太重,非但超过了我们的想象,甚至还超过了他自己的想象。就连千古未有的不灭不坏之体,都无法拯救他命数的苍老、生机的消逝。”
天姬脸色瞬间恢复了冰冷,淡淡道:“是你在想,我并没有在想。”
卡萝琳笑道:“有时候,一个人的眼睛是瞒不住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