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白最近跟程燃联系的时候,都显得心事重重,程燃觉得出息了,心里开始藏事儿了,看来身为炎华南州置业大股东和在公司里面轮岗的效果不错啊,问在什么岗位呢,结果谢飞白摇摇头,表示并不是在公司遇上的事,就是平时遇到些事,心里过不去。
看程燃的意外,谢飞白踌躇后还是道,“有些事不知道怎么说,你知道贫困生补助吧,学校都有名额,可我们那辅导员,随意指派人,都是听他话的,一个人一学期一千六,他还能每人分一半走……本来这种淡闲事我不想管的,只是架不住看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谢飞白正从科大的小卖部买了两瓶可乐,递了一瓶给程燃,嗤咔拉开拉环,在旁边的一个堡坎上坐下来,“我们寝室有个人,家境不好,看得出来,一个星期吃不了几顿肉那种,有一次我看到他挨到最后才来食堂打饭,有些不理解,后面我留意了一下,他几乎每次都是最后去食堂,颠勺师傅会把剩下的菜都舀到他盘子里。
有一次自习室,看到他把很多小票拿出来,应该是在记账,那都是一顿饭几毛钱的饭菜,他记下来,控制开支……有次听他说起,他家里是农村的,父亲工伤残废,还有个妹妹,他读大学考上来不容易,家里没有钱了,妹妹在上中学……
是他求着家里不断了妹妹学业,所以他这个哥哥省下来的钱,都是可以供他妹继续读书的……所以他拼命省。
但是就是这样,也不去填表申报贫困补助走麻烦的拿材料各种程序,因为他爸说了,家里是穷,但不能让人看不起。我们寝室五个室友,经常会有家里带来‘不想吃吃不下’,或者外面‘买多了吃不完’的请他帮忙解决,面包,卤菜,牛肉干……那哥们儿有时也会过意不去力所能及买些饼干招待大家,不管爱吃不爱吃的,都竖大拇指说他会买,很好吃。大家很高兴,他也很高兴。”
“我觉得真的有的人特别不容易……然而却正是这样,反而他们也得不到应有的帮助,我们那辅导员是真的操蛋……”
程燃道,“这事很多的……不过这倒是不像你,横冲直闯的谢飞白居然也会被现实给桎梏住……”
“我应该不是这样的……”谢飞白道,“当时我脑海里是想过很多如何怼那辅导员的想法的……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我竟然,没有这种勇气……”
程燃看谢飞白,很难想象居然从这位口中会说出“没有勇气”这种话。
理解中的谢飞白难道不该是怒怼人间不平事,随心所欲去他妈的活才对吗。
原来谢飞白也会成长啊,成长到也会明白人情世故,也会面对现实中的很多灰色的屏障和勇气刺不破的幕布。
也许这就是人悲哀的事情。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游侠,也会开始考虑行走世间的规则,利弊,妥协于鱼龙混杂的江湖,从眼里容不下一点杂质,到开始承认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不正面戳破,也有很多办法,背后举报他之类……但就是突然发现,这种事应该在学校很普遍,看得到的在这里,看不到的呢?所以我知道,这不是扫了眼前所见的就能解决的事情……有时候也会突然像是这样,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些机制不完善,有些事很沉重,这种想法在这里,心情非常的不好……”
程燃道,“那就去解决。”
谢飞白抬头。
“推动解决这种事,我让天行社出一个软件,但是要跟学校部门谈,我觉得这事挺好,科大也可以做起来,食堂记录每个学生饭卡的大数据,最后根据一定的统计筛选出贫困学生来,然后学校的补助直接无声无息进入贫困生饭卡里,就不存在还要人为申报这种事情了。”
……
这件事被迅速的推行下去,有了个想法,随即天行社就迅速开动起来,系统在很短的时间出炉,系统在科大,以程燃和科大校方的牵连,推动起来上线当然很容易。
然而谢飞白所在的政法大学却没那么简单,不过谢飞白还有一个在南州的姐姐王玉兰,王玉兰以《经济报道》这份如今南州影响力颇大的媒体名义上门,这种既可以宣传学校又可以树立育人典型的事情,校方也就把“考量”变成一路绿灯的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