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小公主,陈越心里生出丝丝怜惜,轻轻挥挥手,一旁服侍的蝶儿脸上露出笑意,带着几个宫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御书房。
感受到陈越的灼灼目光,坤兴翻看的速度骤然下降,一朵红晕在脸蛋上出现,慢慢向耳根扩散。
看着坤兴的羞态,陈越顿觉有趣,便一眨不眨的看着坤兴的背影。
手一抖,一点墨水滴在雪白的纸张上,很快洇了一大团,坤兴没好气的把毛笔扔一旁,装过头气哼哼的看着陈越“都怪你”
陈越哈哈一笑,上前拉住了坤兴的纤手,微微一用力,便把坤兴从座上拉起,伸手揽在了怀里。坤兴伸出拳头在陈越胸口捶了几下,便伏在陈越胸口不动了。
室内顿时寂静了起来,一股旖旎的气氛在蔓延。
“呀,快松开!”坤兴涨红了脸,一把把陈越退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脸色通红的盯着陈越,胸口一起一伏的。
陈越讪讪的也坐了下来,岔开道“怎么样,看这些累不累?”
坤兴悠悠的一叹“快累死了,现在我才知道当初我父皇是何等的辛苦,我只是看看这些奏疏,并不批阅决断,便觉得头都大了,我父皇每日要批阅那么多。”
陈越笑笑“陛下精力充沛直追洪武爷,不过有些事陛下做的并不好。”
坤兴鼓起了眼睛“不许说我父皇坏话!”
“哪有啊?”陈越委屈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那你说说我父皇哪里做的不好?”坤兴瞪着眼睛问道。
陈越道“陛下勤政直逼洪武爷,但是有一点陛下不清楚,当初洪武爷推翻蒙元一统天下,其威势天下无人不服,洪武爷雄才大略,在一片废墟上再造华夏,制定各种制度一直延用到今天。
而天下到了今日,各种规矩已经存在几百年,朝廷各部各司其职,大明的制度趋于稳定。只要没有内讧,只要不朝令夕改,只要制定计划之后按部就班的推进,大明再维持百年完全不成问题。
而陛下登基以来,先是听信东林党人的规划,罢厂卫,信任东林君子,而丝毫没有意识到权力需要制衡,皇权若是没了厂卫这些爪牙,便只能任由文官们愚弄。
而事实上便是如此,失去了厂卫失衡之后,文官们猖獗日盛一日,而陛下失去了耳目,很多事情只能任由他们愚弄。
之后随着形势的恶化,陛下对文官们失去了信任,开始凡是亲力亲为,坚持自己处理每一件朝政,每天批阅奏疏到深夜,然而呢?大明的形势更加的恶化,朝臣们陷入永不止休得党争,陛下疲于处理朝政,天下形势持续恶化,于是内阁大学士走马灯的换着,没人能干上三年。
皇帝视大臣们如草芥,大臣们视皇帝如仇寇,口里说着忠君,干的却全是为自己的勾当。等到顺贼挥师东下,一个个争着抢着投降。”
“你,你,”坤兴公主指着陈越,眼睛通红,“你好大胆,这些难道都归在我父皇头上不成?”
陈越叹了口气,“天下形势恶化到如今这个地步,当然不能全怪陛下。但是凭真心来说,陛下做的真的很好吗?”
坤兴闻言默然,天下恶化到现在这个地步,要说父皇做的真的好,真有些亏心,可是,这些总不能全怪父皇吧?
“当然不能全怪陛下,大明到了现在这种形势,就如一个老人,步入了老年,各种顽疾根深蒂固,若是能妥善照顾,当能多活些时日,若是像陛下这样行事操急,便只能加速死亡。”陈越叹道。
“你的意思是说大明便真的没救了?”坤兴问道。
“正常的形势确实如此,不过谁让有我呢,有我在便完全不同。”陈越笑道。
“哼,不知羞!”
“刚才我说的意思不是为了批评陛下,而是告诉你为君者该怎样,我知道公主你一心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完成陛下中兴大明的心思。但很多时候不是你勤政事情便一定会变好,你要学会放手,学会信任臣子。
为君者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若是这样,要大臣们何用?
为君者只要做到耳聪目明,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知人善任,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做到这些就可以了。至于繁杂的朝政,涉及到真正的大事才需要过问,像一般的庶务交由内阁处理便可。朝臣们做事不好,有督察院御史们查漏补缺,有锦衣卫为公主你盯着,所以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看着坤兴公主认真的样子,陈越生怕她变成另一个崇祯,便挖空心思劝诫着。
听了陈越的话,坤兴公主仔细思考好久,这才点点头。
“人家明白了,可是人家现在对好多事真的不懂,想尽快熟悉朝政啊。”坤兴委屈道。
陈越笑笑“熟悉可以,但不许太累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熟悉政务也得慢慢来,不能指望一日吃个胖子。”
坤兴点点头,知道陈越是担心自己,为自己着想,乖乖道“知道了”
“你刚刚说我父皇被朝廷那些大臣们愚弄是吗?你现在还让我相信他们?”过了一会儿,坤兴公主突然想起什么,疑问道。
“愚弄很正常,相权君权之争历朝历代都有。文官们总想把皇帝当成一尊佛供起来,天下事才能任他们为所欲为。所以才有万历爷被大臣们逼的数十年不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