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营的火势,徐徐燃烧着。
期间,有不知究竟的楚兵大呼小叫地前往救水,但也有一小撮楚兵奉命,举着火把自己点燃了自家的大营。
别看此时楚兵人声嘈杂,可事实上,营内乱斗的楚兵一直保持在两千余左右,而且这两千人还是在楚军大将连璧的严密控制下。
因此准确地说,所谓的楚营内乱,只不过是大将连璧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码而已,事实上并没有原熊琥军的士卒加入,那些扮演熊琥军的士卒,其实都是出自熊拓军。
显然,连璧也是提防着,提防着万一变成假戏真做,因此,使熊琥军的士卒来演这场戏。
这个发现,让屈塍不由地有些皱眉。
因为他本来事先与谷粱崴、巫马焦二人商议,打算让二人到时候想办法扩大内乱的程度,可没想到连璧小心到这种程度,这让屈塍有些措手不及。
要命的是,此时屈塍跟在连璧身边注视着营内那“内乱”的程度,已没有什么机会离开。
『眼下只能靠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了……』
屈塍默默地思忖着。
而在屈塍暗自思忖的同时,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们发现,眼前的情形似乎与屈塍跟他们讲述的情况并不一致,于是他们结伴寻找屈塍的位置,结果却发现后者正与大将连璧呆在一起。
屈塍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俩,与他俩深深对视了一眼。
『他……什么意思呢?』
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有些头疼,毕竟他们跟屈塍不同,并不是善于『思考』的将领,他们更加擅长行动,即履行上头交代下来的命令。
因此,要让他们去理解屈塍的那个眼神,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个考验。
好在屈塍早先曾对他们说过大致的计划,因此在思索了片刻后,他们总算是弄懂了屈塍那个眼神所想要表达的含义:我这边被连璧看住了。走不开了,你二人想办法去扩大营内混乱。
可明白归明白,如何行动却是一个头疼的事。
记得下午,当屈塍起初提起此事的时候。他俩曾信誓旦旦地表示这件事交给他们,因为他们当时觉得,在混乱的局势中杀几个熊琥军与熊拓军的士卒,使两者间的矛盾升级,这应该是不难办到的事。
可眼下的情况却是。那些熊琥军却是由熊拓军所假扮,别看那两千余人在营打个凶,可那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这就麻烦了,难道他们俩还能当着那两千多名熊拓军的面公然杀人,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想来想去,巫马焦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叫伍忌那小子出面?”
谷粱崴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千人将伍忌,那也是他们的同伴,即一齐发誓归降魏国的同伴。
当时伍忌之所以未出现在暘城君熊拓面前,那是因为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为了监视那三万原熊琥军士卒。因此叫伍忌混在那三万熊琥军当中,并没有像屈塍、谷粱崴还有巫马焦那样站出来,主动在暘城君熊拓面前露面。
毕竟在楚军中,千人将充其量只是一个中阶的武官,连『将』都谈不上,再加上伍忌升任千人将还仰仗着其父兄曾经所建立的功勋,他自己仍然还很年轻稚嫩,哪怕是假扮士卒,都不见得有人能瞧出什么不对劲来。
商议定了之后,谷粱崴与巫马焦二人连忙去寻找伍忌。
不得不说。想要在偌大的楚营中找一个人,真可谓是大海捞针,岂是顷刻间就能找到的?
而在谷粱崴与巫马焦寻找伍忌的时候,伍忌这位年轻的千人将在做什么呢?
他与其他那些众多熊琥军一样。都在那片混乱地带外,惊诧地望着不远处那两千余熊拓军。
不过在他眼里,那却是一半熊拓军与一般熊琥军,毕竟他可不清楚整个楚营高层的计划,还以为这是单纯的军中斗殴罢了。
『那些暘城君手底下的士卒,实在是太过分了!……前一阵子侮辱我等不算。今日还来挑衅……』
伍忌心中恨恨地想道。
可是碍于大局着想,他未敢轻动,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忽然,伍忌面色一愣,因为他不经意间竟看到了屈塍,看到了他正站在营内大将连璧身旁。
『屈塍?他怎么会与连璧站在一起?』
伍忌心中纳闷,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屈塍。
可能人真的有第六感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不,被伍忌用疑惑的目光死死盯着看了半响,屈塍似乎有所察觉,撇过头来瞧了一眼。
『伍忌?那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屈塍心中亦微微有些纳闷,他眯着眼睛望了一眼伍忌,发现他身附近似乎站在不少原熊琥军的士卒站在那里看热闹,心下微微一动。
只见屈塍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身旁的连璧,悄悄退后了一些,在连璧看不到的位置,冲着远处的伍忌努了努嘴,努嘴的方向正是那两千正在演戏的熊拓军士卒。
『那小子……能明白么?』
屈塍不自信地想道。
他没有把握伍忌能明白他的心意,事已至此,他也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