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雍王弘誉从凤仪殿出来之后,便径直返回了雍王府,与陈留施氏的家主施融在府上畅饮。
因为得到了雍王弘誉的承诺,施融总算是放下悬在心中的巨石,陪着雍王弘誉从下午喝到夜里,喝得酩酊大醉,被宗卫们抬到府内的厢房歇息。
只留下雍王弘誉,仍坐在花园里的石桌旁,对着月色独自饮酒。
“……相信明日,再无人在对陈留施氏嚼舌根。”
喝着喝着,赵弘誉的身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雍王弘誉回头瞧了一眼,半醉半醒地笑道:“是启功啊,来,陪本王喝上片刻。”
张启功也不推辞,顺势坐在赵弘誉对面,在与自家殿下对饮了几杯后,笑着说道:“今日殿下可真是「任性」啊……宫内已传出消息,说殿下与王皇后一番谈话,不欢而散,事后,殿下径直离开皇宫,不曾到垂拱殿处理政务……”
说到这里,他拨动了几下酒盏,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有些事,在下觉得,最好假借「任性」,将它做了,日后,或许就没有这般机会了……”
雍王弘誉晃动着手中的空杯,淡淡说道:“启功指的是……「禁卫」吧?”
“殿下英明。”
张启功微微一笑,俯身替自家殿下将酒水斟满。
看着杯中的酒水,雍王弘誉眼中闪过一丝毅然,随即一饮而尽。
次日,雍王弘誉带着几名宗卫径直来到了垂拱殿。
此时在垂拱殿内,中书令蔺玉阳、中书左臣虞子启以及中书右臣冯玉,早已在殿内处理政务,瞧见雍王弘誉沉着脸走入殿内,当即起身相迎:“雍王殿下。”
“这些日子,辛苦三位大人了。”雍王弘誉拱手回礼道。
“岂敢岂敢。”
三位中书大臣连连摆手,他们偷偷观瞧雍王弘誉的面色,隐隐感觉后者余怒未消,似乎尚未从「施贵妃之死」的噩耗中完全振作起来,遂更加小心谨慎,免得牵连到自己。
片刻之后,雍王弘誉回到垂拱殿内属于他的小案前坐下,在瞥了一眼案几上推挤如山的奏章后,他咳嗽一声,示意道:“三位大人稍歇,今日本王有件事想与三位大人共同探讨一下。”
听闻此言,蔺玉阳、虞子启、冯玉三人却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雍王弘誉。
见此,雍王弘誉面带微笑地说道:“三位大人,本王觉得,这宫内的禁卫,养尊处优已久,不堪大用,需要整顿一下,不知三位大人对此有何见解?”
蔺玉阳、虞子启以及冯玉三人对视一眼,心下暗暗嘀咕:果不其然,这位雍王殿下是要拿「禁卫」下刀了。
对此,蔺玉阳等三位中书大臣并不感觉诧异。
要知道,当日发生在凤仪殿的变故,乃是襄王赵弘璟在从中挑唆,这位襄王殿下非但揭穿了「长皇子赵弘礼与雍王弘誉刚诞下时曾被调换」一事,还用犀利的言语刺激施贵妃,使得施贵妃大受刺激,回到锦绣宫后服毒自尽,向亲生儿子赵弘礼谢罪。
可是当日,那位挑起了事端的襄王殿下,在事发之后却毫无阻碍地离开了皇宫,竟无禁卫出面将其拦下。
很显然,今日这位雍王殿下,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这个……”中书令蔺玉阳脸上露出几许为难之色,讪讪说道:“雍王殿下,这件事,您应该与李钲大人,或者与内侍监商议,臣等……”
的确,宫中的禁卫、郎卫,是受到「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以及「内侍监」这两者共同管辖——相比之下,李钲这位魏天子曾经的宗卫长职权更大,更有话语权。
因此,赵弘誉要整顿禁卫,按理来说应当找「李钲」商量。
然而没想到,雍王弘誉却淡淡笑道:“中书令大人说笑了,国内大事小情,政令无不出自垂拱殿……”
『话是没错,可……』
蔺玉阳等人脸上露出几许为难之色。
不可否认,雍王弘誉说得没错,魏国国内的大事小情,政令无不出自垂拱殿,但问题是「三卫军总统领李钲」他身份特殊啊,那是魏天子赵元偲曾经的宗卫长,是无冕的大将军,更是危机时刻有权调动魏国国内任何一支军队的军方第一人,虽说举国政令出自垂拱殿,但怎么说也不能绕开那位大人吧?
“先说说三位的意见吧?”雍王弘誉淡淡说道。
说罢,他见蔺玉阳、虞子启、冯玉三人面面相觑,又皱眉说道:“本王受父皇之命监国,难道连整顿禁卫的权利都没有么?”
蔺玉阳闻言连忙说道:“雍王殿下息怒。……不知殿下欲如何整顿?”
雍王弘誉淡然说道:“宫中禁卫,大多不堪大用,本王寻思着,撤掉一半,空下的名额,从地方择优荐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