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六日至四月九日,魏军中的投石车部队,对楚国王都寿郢的西城墙展开了狂轰滥炸。
本来,魏军仅有六百架投石车,可齐王吕僖在听说西郊这边魏军占据了绝对优势后,居然派大将『左子彰』领九千名『穆棱军』前来相助。
当然,九千名『穆棱齐兵』,其实并不算什么,令赵弘润感到震撼的,是这支军队押送过来的整整九百架投石车——这已是齐鲁联军所有投石车数量的半数!
“齐王陛下就不怕田耽将军得知此事后暴怒么?”
在接见左子彰的时候,赵弘润玩笑似地问道。
毕竟他与田耽的赌约,在联军的高层将领中并不算是什么秘密,甚至于有些好事之徒还在私底下设下赌局,赌赵弘润与田耽的胜负。
看得出来,左子彰可能平日里与田耽的关系也不错,笑着回话道:“田耽那厮,以往总在我辈面前耀武扬威,润公子若能狠狠挫挫他气焰,倒也是一桩好事。”
赵弘润哈哈一笑,当日便设酒席款待了左子彰。
毕竟齐国的将领,文化素质普遍较高,有时候脱下战袍,看他们温文尔雅的模样,你根本想象不到这竟然是一位手握兵权的将军。
左子彰就是如此,此人的形象,隐隐与赵弘润记忆中的儒将重合,因此,让赵弘润对这位将军的印象大好。
魏军的六百架投石车,再加上左子彰带来的九百架投石车,赵弘润麾下军中便有了足足一千五百架的攻城利器。
当这整整一千五百架投石车朝着楚王都寿郢狂轰滥炸的时候,不得不说这是极其壮观的一幕。
只见轰隆声不绝于耳,成百上千枚石弹,仿佛是一阵石头雨,劈头盖脸地朝着寿郢砸了下去。
别说其他人,就算是赵弘润,亦亢奋地心脏砰砰直跳。
不过楚军那诡异的应对,始终让他感觉疑惑。
甚至于,随着日复一日地轰炸寿郢,魏军将领以及新来的协军将领左子彰,也陆陆续续地察觉到了诡异:他们如此轰炸寿郢,寿郢城内的楚兵居然还不反击?
“去打探一下,公孙珀死后,楚军那边如今是何人在指挥?”赵弘润吩咐左右道。
没过多久,前军便传来了回覆:乃项氏老将,项燕。
『项燕?』
赵弘润心中嘀咕。
要知道楚国项氏一门,虽然世代虎将辈出,但人丁并不算兴旺,这或许是他们为了避免遭到熊氏一族打压的自保手段。
因此,从项燕的年纪判断,他应该是原符离塞上将军项末、新阳君项培、昭关上将军项娈的叔父辈,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居然在选择死守城池这种愚蠢的战术。
可让赵弘润不解的是,他这几日来从不间断派出川北骑兵在四周查探,却也并非发现项燕在城外埋伏有什么伏兵。
『难道说,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抱持着将信将疑的心态,赵弘润眼睁睁地看着寿郢日复一日地被他魏军的投石车狂轰滥炸,一直到终于有一段城墙被魏军的投石车轰塌。
寿郢的城墙被轰塌,魏军自然是大为惊喜,可赵弘润、左子彰、伍忌等人,却是面面相觑。
呆楞了许久后,左子彰表情古怪地说道:“要不是清楚项氏一族在楚国的地位,末将真有些怀疑,公子是不是策反了那项燕……”
“事实上本王也想不通。”赵弘润吸着气,亦百思不得其解。
四月十一日,轰塌了寿郢西城墙那一段城墙的魏兵,士气鼎沸,对寿郢展开了全面攻城。
对于这场攻城战,赵弘润事先在脑海中模拟了许久,无论是川北骑兵用骑射对城内弓弩手的压制,还是魏军步兵抢占城墙的路线。
甚至于,为了配合攻城,赵弘润前几日还派黑鸦众趁黑混入城中,在城内狩猎楚兵制造混乱。
毫不夸张地说,为了这场攻城战,也为了赢得田耽的将旗,赵弘润可谓是拼尽全力。
可事实,却让他大感错愕。
为何?因为魏军居然在首日,就攻上了寿郢的西城墙,将商水军的旗帜插在城门楼长达一个时辰。
自古以来,首日攻城战就取得了如此进展的战事,简直是前所未有。
『楚军……在放水?还是说那项燕见战况不妙,故意卖我一个好,日后好投奔我大魏?』
赵弘润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毕竟魏国步兵再强悍,可应该也不能在首日就攻破敌国的城池呀,要知道那可是楚国的王都,可不是边境小县。
不过仔细想想,他又觉得楚军实在没有放水的必要,再者,依项氏在楚国的地位,那项燕也断然没可能投奔魏国。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赵弘润百思不得其解。
值得高兴的是,他与田耽的赌约,他算是赢了,虽然他赢得有点莫名其妙。
四月十三日,魏军开始加大对寿郢的攻城力度。
可能是连番被魏军攻上城墙导致楚军的士气普遍低落,以至于魏军的势头越来越凶猛,居然攻入了城中,与楚军在城内展开巷战。
这个消息传到东路军的田耽耳中,田耽惊地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要知道他至今都没有突破东郊战场上,楚国上将军申屠方与邸阳君熊商二人的联手封锁,可西路魏军那边,居然攻到寿郢城内去了?
『那姬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