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皇子陪监的人选竟然会是八皇子。』
『八皇子弘润?这位殿下还未年满十五岁吧?不是说未出阁的皇子不许参与任何朝中事物的么?』
『为什么偏偏是八皇子?不是说这位素来顽劣不堪的八皇子历来在皇宫内不受陛下所重视么?陛下为何会应许这位殿下来陪监科试?』
十六名监考官员面面相觑。
也难怪,毕竟皇宫内的消息是把持地很严的,若无特殊途径,朝野是断然无可能得知皇宫内近期所发生的事,这是历来维持皇权神秘与威严的手段。
因此,不光是罗文忠,就连那十六名吏部官员无从得知,这位八皇子赵弘润这一个月里在大魏天子心中的地位大幅度上升,更屡次称赞其为千里驹,否则,想来罗文忠是绝对不敢做出陷害这位皇子的事的。
而更让那十六名吏部官员感觉惊愕的是,当看到这位八殿下时,罗文忠的面色就逐渐变得很难看。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罗大人与这位八殿下存有怨隙?』
十六名吏部监考官完全不能理解了。
在赵弘润的示意下,众人在前殿坐了下来。
本来主位应当由此次担任主监考官的罗文忠来坐,但赵弘润却提也不提,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主位上。
这让诸位监考官有些不能适然,不过转念想想,对方终归是皇子身份,坐在主位上也无不妥。
巳时前后,夫子庙开始放士子们入庙考试,于是,赵弘润便起身与这十七位监考官们去前往视察。
毕竟在陆续放学子们进入的同时,那些主事、干事以及杂役们还得逐个地搜查,看看那些士子们是否随身『夹带』,通俗地说就是是否带着小抄之类的东西。
在视察的时候,赵弘润又戴上了那个比较搞笑的面具,毕竟科试监考可是一件比较得罪人的差事,为了日后考虑,他觉得自己应该尽量避免在大众面前露面。
再者,保不定学子中有些出身富贵的公子哥们,他们或许也是一方水榭的常客,这万一被这帮人瞧见真实容貌,他赵弘润日后再到一方水榭里去私会苏姑娘岂不是更加麻烦?
因为考虑到这些,因此赵弘润叫穆青随便弄了个面具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南城的市集上十几文钱的玩意,纯粹是小孩玩的东西。
『奇怪,这搜查的力度还是挺严格的嘛,为什么往年还会频频发生舞弊事件?难道有吏部官员牵扯其中?』
在视察的过程中,赵弘润不免感觉有些诧异,因为他发现夫子庙门口那些人,在放入众士子前会进行一回相当严谨的搜查。
严谨到什么程度?严谨到就连那些士子们随身携带的吃食,都要经过检查。
这不,赵弘润亲眼看到有一名杂役将一名士子随行所带的干馒头全部掰开,看看里面是否有夹带。
“这还让人怎么吃?”赵弘润低声嘀咕了一句,反正他是不愿意吃那种被人捏了又捏的馒头的。
“到『号房』看看吧。”
赵弘润对身边那些位监考官说道。
皇子开口,诸监考官岂敢不从,当即便有一名监考官代为引路。
所谓的『号房』,又称考棚,指的就是众士子参加会试的考点,是一间间独立的非常狭小的单间,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三面是墙,一面是出入口。
当参加考试的士子到了这里后,还得经过一次搜身,这才允许进入号房。
并且,当某位学子进入相应的号房后,会有负责该地的主事用锁扣将半扇门板锁死,这意味着在会试期间,这名士子只能在这间号房内,无论是考试、休息,还是吃喝拉撒。
『早就听说会试考场的环境极为简陋恶劣,没想到简陋到这种地步……』
赵弘润探头往一间号房内瞅了几眼。
只见整个号房内仅仅只有一张让人连脚都伸不直的,像是床榻但又根本不算是床榻的,由砖头砌成的台,上面铺着一张简陋的草席,草席上,胡乱丢着一条单薄的被褥。
赵弘润十分怀疑这条被褥中究竟能有多少棉絮。
除此以外,号房内还有两只木桶,一只装满了清水,一只空置着。
赵弘润稍稍一想,就不想再去追究为什么会有一只空桶在这里了。
而除了以上这些后,整个号房内就只有空门处的一张连桌子都称不上的木板了,这大概就是士子们考试的桌子了,而低下,还有一条长凳。
『这也太简陋了吧?跟个厕所似的……真的很难想象,像蔺玉阳、虞子启那样的国士贤才,就是在这里踏出迈向仕途的第一步的……』
赵弘润感慨地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如今位居垂拱殿中书左丞与右丞的蔺玉阳与虞子启,那可都是寒门子弟出身,换句话说,他们也经历过这种残酷的科试。
其实这会儿,那间号房内已经有一名士子了,在赵弘润探头探脑的时候,他也在望着赵弘润。
毕竟赵弘润今日并没有身穿代表皇子的三爪蟒袍,他只是穿了件比较花哨的朱紫文绣锦服,脸上还带着一只跟他身上华贵服饰根本不搭边的可笑面具。
因此,那名士子也在纳闷赵弘润的身份。
也难怪,谁叫赵弘润年仅十四岁,身高远不如成年男子,但是此刻他的身边,却围着十名宗卫与十七位这轮会试的监考官呢。
是个傻子都猜得出他的身份绝非等闲。
“士子们这几日的伙食怎么解决?”赵弘润头一回问道。
一名监考官站了出来,回道:“回禀殿下,伙食有学子自行携带。”
『殿下?』
那名学子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殿下指代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赵弘润指了指这名学子,问道:“你准备了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