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新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他来前已知不妙,但没想到一进殿,明德帝就发难了。
在他眼里,明德帝一向温和又讲道理。
正是因着平日温和,一旦爆发起帝王之怒,是真会把人吓得手脚发软,全身无力。
别看李夫人平日里趾高气扬,鼓吹“清风傲骨”,其实骨子里最是个拜高踩低之人。
她刚才随时随地都想压时安夏一头,无非觉得人家只是个外姓公主,又加之看不起时安夏曾被人卖出京城,就觉得人家没见过大世面。
此时跪在明德帝面前,她是颤抖得大气不敢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明德帝冷沉地问,“听说李大人要赌上李家全族性命为女儿申冤?”
李仕新冷汗直冒,头抵着地回话,“下官不敢!”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明德帝目光炯然地看着李仕新,“你们是看海晏公主年纪小,就欺负她!故意吓唬她!”
李仕新现在掐死妻子的心都有,“下官不敢!是贱内因丧女之痛,才胡言乱语。她一个内宅女眷,没有任何资格代表李家全族。”
李家牌位上的老祖宗恐怕现在都掀了棺材板儿,扛着大刀在来的路上了。
原先怎么没发现他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个蠢的。
明德帝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道,“把人带上来。”
被带上来的,是西祐宫里的一个嬷嬷。
此人姓甘,在西祐宫当值了十年之久。
她并非李贵妃的贴身嬷嬷,但她与李贵妃死了的贴身嬷嬷江嬷嬷是同乡。
她哭诉道,“宫里无人知道老奴与江嬷嬷是同乡,更无人知道江嬷嬷是因为手里捏着太多贵妃娘娘的把柄才被悄悄处死的。”
李贵妃是怎么也想不到,江嬷嬷留了个后招。
江嬷嬷把李贵妃做下的恶事全数告知了甘嬷嬷。
要不是李贵妃死了,明德帝将西祐宫的人全抓了,甘嬷嬷还不敢全说出来。
李家势大,她哪敢轻易吐露?
但现在有皇上保命,她自然有多少说多少。
李仕新听着甘嬷嬷数落着一件件,一桩桩,只觉五雷轰顶。
他一直以为女儿是明德帝的宠妃!却不知女儿竟然是踏着祝凌修才得以进宫。
且,明德帝一直只把他女儿当成祝凌修的心上人在对待!
这太荒唐了!
简直太荒唐了!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儿竟然才是虞阳长公主案的主使,更是害得祝凌修生不如死的人!
女儿害的人,全部都是明德帝在乎的人!
这女儿是真的要逼着他这个老父亲一头撞死才甘心啊!
李仕新面如纸色,直喊“求皇上饶命”。
他是明德帝的近臣,自然知道皇上对长姐,对伴读是什么态度。
连婵玉公主都直接被砍头,皇太后因此被圈禁西山……现在他只能庆幸女儿死了。
死了!一了百了!
李仕新痛哭流涕,“皇上,臣不知情!臣若是知道养出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儿,臣早就亲手勒死她了,根本不用皇上费心。”
明德帝信李仕新的确不知情,便是把视线落在跪成一团的李夫人身上,不由从鼻子里逸出一声鄙夷的冷哼,“朕竟然从不知道‘梅秀居士’是这般表里不一,华而不实之人。”
李夫人现在是冷汗淋淋,“臣妇也,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