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随赶紧退到一边,吏部尚书胡怀远提袍从里面走出来,抬头看一眼那些看热闹的,顿时众人都装作有公务要忙,慌张地散开。
“你是何人?”苏浅浅仰着头问道。
“本官吏部尚书,你一个新到任的郎中,如此言行无状,可还把本官放在眼里?”
胡怀远怒不可遏,早朝时候就见到这苏潜推三阻四,差点在泰和殿引起一场争端,两位重臣因他撕破了脸对骂,他心里已是不快。
本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什么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区区五品官,不似卢璟那样身后有强大的靠山,他在这里就应该谨言慎行唯命是从。
可是这年青人不知深浅,竟然搞出稀奇古怪的名堂,让他这一部之首被下属笑话,简直是倒反天罡!
苏浅浅这时候被雪柯扶起来,把话本子揣回怀里,恭恭敬敬地给胡怀远行礼:
“原来是尚书大人!下官苏潜前来上任,听大人这位亲随说,大人有事还要忙,不敢打扰,又恐天寒在这里冻坏了手脚,将来被人议论尚书大人品行,故而拿了炭盆取暖,等候大人。”
“胡言乱语,本官何曾说过有事要忙?还不进来?将那些炭盆拿走!”胡尚书气急败坏地吩咐亲随。
“下官公署在哪里?劳烦这位亲随将炭盆送过去,按照规制即可,不可逾越。”苏浅浅贴心地嘱咐那位亲随。
亲随咬牙答应,炭盆这时正烧得旺,出去命人找来厚毡垫着端走了。
苏浅浅一脸谦卑地跟着胡尚书进了公署,房间并不大,和尹尚书的公署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个放卷宗的架子。
苏浅浅把任职的文书交给胡尚书,胡尚书只需在上面签押落印,剩下的自然有小吏们办理。
“从前卢璟任职稽勋清吏司,如今你便去那里补缺,既然曾经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日后你凡事不可自作主张,都要上报本官或是左右侍郎,你可知晓?”
胡尚书拿着文书皱着眉,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就是眼前的人把他的手下揪出来,还出人意料地蚍蜉撼动大树,扳倒了卢璟,连带着他也被皇帝警告训斥。
而今却跑到他面前来添堵,他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是自然,下官绝不敢擅专,必会事事请示时时汇报,唯大人之命是从。”苏浅浅恭敬地连连点头。
胡尚书心里终于舒坦一点,看来这年青人还算知趣,也知道就算是武宁侯府的远亲,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
苏浅浅从胡尚书公署出来,给他分派的书吏等在门外,这人已经四十多岁,见到苏浅浅唯唯诺诺,对雪柯都十分恭敬。
郎中公署里有四位郎中,除了苏浅浅其余三位都在案前奋笔疾书,忙得抬不起头,就连来了新同僚寒暄的时间都没有。
苏浅浅也不介意,书吏已经替她擦了桌椅,炭盆也摆在她的工位旁,她此时就可以坐下来办公了。
苏浅浅把披风脱下来让雪柯挂好,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咔咔”嗑起来。
三支“唰唰唰”不知在写什么的笔,这时候同时一滞,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声音,可是苏浅浅的书案在整个公署的最后面,他们又不好意思回头看,只能在这奇怪的声音里,把那些纸一张一张写错了修改。
总算熬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三位郎中互相交换眼神会心一笑,这个小年轻第一日来坐班还不懂吏部规矩,只怕是要受到顶头上司的第一次教训。
可是还没等三人的眼神收回去,苏浅浅就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一面走一面还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