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大汉的后宫也是各方各派角逐的地方,而乐昌虽然出身于南方,却是公认的合格的裁判——当然也有人不切实际的想要将裁判取而代之——同时也是李荩忱选定的后宫的守护者,她负责让后宫的竞争或者合作都向着良性方向发展。
这些都是夹缝之中或者敏感位置上的人,乐昌没有必要让她们坐在这里承担额外的压力和不必要的负担,甚至最终导致姊妹之间出现分歧,所以还不如早早地赶到北方去过个好年。
至于留下来的尉迟炽繁和沈婺华,一个是实打实的北方女子,另外一个则是实打实的南方女子,一来身份反而没有因为中立的地位而让人觉得可以利用,二来她们的位置也无人能够取代,更何况单就尉迟炽繁来说,乐昌若是把北人女子全部都撵走,那北方臣子们又要作何感想?
“姊姊心思缜密,妹妹佩服。”尉迟炽繁不得不说。
她佩服乐昌几乎已经把每个人都考虑进去了,更佩服乐昌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信任自己。
易地而处,自己恐怕做不到吧?
乐昌并没有关心尉迟炽繁的心思,径直说道:“建康府偏安江表,的确不适合为九州之都,纵有岭南乃至安南,距离中原也实在遥远。江东子弟,固然期望乡土为大汉之都城并为之荣耀,却也知道社稷之长治久安,绝不能受困于一方私欲。唯有大汉昌盛,江东才可昌盛,唯有天下太平,江东才可太平。天下九州之地,覆巢之下,断无完卵。江东不可舍中原而独善其身。因此江东父老,固然不舍都城远离,但是也不会真的横加阻拦。”
顿了一下,乐昌感慨道:“纵有少数别有心思之人,又如何能挡得住天下汹涌求和平、求万世安宁之民意?浪潮如此,陛下尚且只能随波逐流,更何况那些阴诡小人?想要以一己之力逆流而上,最终不过是被这滔滔大势击碎罢了。”
尉迟炽繁抿了口茶,压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
自己还是看得太短浅了。
“江东百姓,需要的,不过是共赢罢了。”乐昌微笑道,“而今的巴蜀中人,尝尝以龙兴之地而自豪,江东百姓,自然也会以大汉立国之地而自豪,温饱财富,乃至于进身之道,一样不少,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尉迟炽繁静静的看着乐昌。
乐昌举起茶杯。
“好茶。”尉迟炽繁说了一句。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或许便是如此吧。
两人一时无言,将茶喝完,尉迟炽繁才似有所感:“妹妹突然觉得,陛下能有姊姊母仪天下,才是真的幸运。”
乐昌撇了撇嘴:“他能这么想,我就真的无所求了。”
那就是个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