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近来忙于操持恩科之事,时常子时回府。
今日谢元亭夫妇被召进宫觐见,谢钧整日提着一颗心,唯恐谢元亭在宫中惹祸。他和谢老太爷想法惊人的一致。
谢元亭是死是活无所谓,万万不能拖累宫中的谢皇后。
谢钧婉言谢绝了同僚宴请,一散衙就赶回了谢府。
徐氏神色有异地迎上前。
谢钧心里一个咯噔,低声问道:“母亲为何神色不安?莫非是元亭惹祸了?”
徐氏咳嗽一声,含糊地应道:“没惹什么大祸。夫妻两个安安稳稳地回来了。就是说了些不入耳的话,被老太爷打了一拐杖……”
谢钧顿时松了口气:“没惹祸就好。”
至于挨一拐杖,委实不算什么。
徐氏又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孙媳妇也揍了他一顿。”
谢钧更没当回事了,随口道:“揍就揍吧!孙氏能管束住元亭,也算难能可贵了。”
徐氏再次咳嗽一声:“我请了大夫进府。”
谢钧:“……”
看来,揍得不轻啊!不然,以徐氏对谢元亭的厌憎,绝不会去请大夫。
谢钧略一思忖,才道:“我去一趟繁英阁,看看元亭。”顿了片刻,又叮嘱道:“此事别告诉丁姨娘。”
徐氏连连点头应下。
丁姨娘自那一日进宫回府后,依旧老实地待在兰香院里。便是谢元亭回京,也未闹腾着出来。倒是谢元亭主动进兰香院,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了半日。
眼看着丁姨娘有脱胎换骨的迹象,这等时候,自要瞒下谢元亭挨打受伤之事。
不等谢钧再问,徐氏又迅速将谢元亭夫妻进宫之行说了一遍。
……
繁英阁。
谢钧一踏入繁英阁,便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苦涩的药味。
定睛一看,却见孙氏蹲在廊檐下,正亲自熬药。孙氏熬药时十分专心,根本没听到脚步声。
一旁伺候的丫鬟,忙低声提醒:“大少奶奶,老爷来了。”
孙氏一惊,忙起身来行礼:“儿媳见过公爹。”
孙氏心里颇有些忐忑。
往日在临安时,她经常动手揍谢元亭。老仆们无人敢管,她打得再重,也没请过大夫。胡乱涂抹些伤药,养上几日就行了。
其实,今日她动手和平日差不多……徐氏请了大夫来给谢元亭看伤抓药,她顿时心虚不已。
公爹口中说的好听,任凭她管束丈夫。万一见到鼻青脸肿的儿子时心生悔意,进而对她心生不满,或是直接休了她这个儿媳。她该怎么办?
谢钧嗯了一声,目光掠过孙氏局促不安的脸孔。孙氏那点心思,自然瞒不过混迹朝堂二十余年的谢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