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谢明曦,正安静地立在顾山长面前。
顾山长品性方正,行事从不偏颇。盛锦月是淮南王府嫡女,顾山长依旧严惩不待,由此可见顾山长为人风骨。
因此,谢明曦此时半点不惊惶。因为她很清楚,顾山长绝不会为了此事迁怒到“无辜”的她身上。
果然,顾山长进了屋子后,神色便柔和了许多,徐徐说道:“谢明曦,你可知我为何特意叫你过来?”
谢明曦面容平静,神色从容:“我想,山长定是想询问我和盛锦月之间到底有何纠葛,为何她要这般处心积虑地加害于我。”
果然是个聪慧敏锐的孩子!
顾山长神色愈发和缓:“你想的没错。我今日听了盛锦月的一面之词,她言辞激烈,处处贬低你。我心中却是不信,所以想听一听你的说辞。”
顾山长说的已经很委婉。
盛锦月当时何止是激烈,根本是哭喊交加彻底失态,不停辱骂谢明曦:“……她出身卑贱,她娘只是个卑贱的妾室,她是个卑贱的庶女。她这等人,凭什么凌驾我之上。我心中不服,所以才会想法子对付她。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谁知道,她竟这般狡诈,将粽子给了六公主……”
顾山长当时满面怒容,冷冷呵斥:“盛锦月,今日之事,皆因你心生嫉恨而起。你不思反省,反倒辱骂不休。是何道理?”
盛锦月自觉满腹委屈,哭着嚷道:“顾山长,你被谢明曦骗了!她惯会装模作样来骗人!其实,她根本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顾山长不愿再听下去,冷然看向淮南王世子妃:“请世子妃好好教导令千金,若她执迷不悟,不肯反省,也不用再去书院了。告辞!”
说完,看也不看尴尬难堪的淮南王世子妃,便拂袖而回。
……
这些事,顾山长不必细说,谢明曦猜也能猜得出来。
盛锦月就是一个被骄纵惯坏的蠢货!没什么能耐,却自视甚高,自高自傲。此次一头栽进坑里,又惊又惧,哪有不恼羞成怒的道理!
殊不知,辱骂得越凶,顾山长越是向着她。回了书院,特意将她叫来安抚,便是明证。
谢明曦抬起眼看着顾山长,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的身世,山长早已清楚,不必赘述。盛锦月是我嫡母的侄女,看我这个谢家庶女自是百般不顺眼。便是我什么都不做,她也不待见我。”
“自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莲池书院后,更是成了她的眼中钉。这一个月来,她对我横眉冷眼,时常无故挑衅。”
当然,盛锦月从未成功过一回。每次都是挑衅不成,反被气得食不下咽。
不过,这种小细节,就不必告诉顾山长了。
顾山长闻言眉头皱紧,目中闪过怒意:“知道自己不及你,便该勤学苦读才是。竟想出这等旁门左道的下作手段,委实令人不齿。”
“我既为莲池书院的山长,绝不会容这等事继续。”
“你放心,此次我定要令盛锦月知错便改,再不容她欺辱你半分!”
……
看着满目怒容全心相护的顾山长,谢明曦冷硬如磐石的心,悄然融化了一角。
如此关爱,便连亲爹亲娘也未曾给过她。
谢明曦冰冷的心田,此时微微发烫。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乏力。千言万语,俱化成了一句:“多谢山长。”
多谢你,令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真心地关心我爱护我!
多谢你,令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坦荡磊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