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 李玄清无甚反应。他面无表情地盯了江言笑一会儿,起身走了出去。
“”
江言笑鼻子又开始发酸, 方才积攒起来的勇气与信心像被扎破的皮球,顷刻泄了个精光。
师尊还在生我气
这个认知令他心中惶恐,嗓子里像卡了什么,难受的喘不上气。
外面不见李玄清的身影, 江言笑用力捶了几下胸口,收拾好碗碟竹箸,端到后面的厨房。
他很快洗干净锅碗瓢盆,把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又俯下身摸摸一串红的头, 推门走了出去。
不知何时, 太阳悄悄溜到西边, 沉到地平线下。微风拂野而过, 整片雪原的颜色随之黯淡, 不再亮得眨眼。
一望无际的银灰仿佛一张巨大而华丽的地毯,与深蓝的天空接壤而对。江言笑走到常青树下,在石屋与木屋中各发现了一盏灯火。
那灯火极幽微,仿佛只点燃了一根细烛,燃起朦胧而昏黄的光晕。
江言笑却觉得整颗心都暖了起来,近乎贪恋地看了小石屋一眼, 顿了顿, 背过身走向自己的木屋。
“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李玄清的声音。
江言笑停住脚步,好半天才扭过头。
李玄清立于石屋外, 交映的月光雪色与窗口透出的烛火为他的侧脸打上一片阴影,衬得他眉目胜雪,身形孤拔。
他的目光锁在江言笑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薄唇却动了动,吐出两个字“过来。”
江言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李玄清又重复一遍,才同手同脚地走过去。
“师尊。”他呐呐喊了一声,伸手拽住李玄清的袖子,轻扯了两下。
“”
李玄清没有挣脱,任由江言笑像个小媳妇似的跟他走进屋子,来到石床边。
“睡觉。”
江言笑呆呆点头,如入云端。他不敢脱外袍,正纠结怎么优雅又帅气地脱掉靴子,就见李玄清走了出去,不一会抱来一床被褥。
江言笑
这不是他屋里的被褥吗是怕他睡石床冻着,特意抱来的
李玄清抱来后,没理呆若木鸡的江言笑,自己把床铺好了。
他坐在床边,脱掉白靴,见江言笑还傻站着,只好又重复一遍“脱衣,睡觉。”
江言笑脸唰地红了,我没听错吧师尊真让我脱衣服和他睡
系统刚想说他可能想多了,江言笑又道哎呀该脱到什么程度
江言笑拿捏不住李玄清的度,遂先盯着李玄清,等李玄清解开发带,手搁在了衣襟上,才发觉自己目不转睛观看师尊宽衣解带的模样简直像个变态
李玄清被盯的也有点不自在,冷着脸背过身,脱衣掀被钻入露头,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让江言笑没看清
江言笑“”
师尊这是在害羞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不由露出一个恍惚的微笑,心道师尊怎么能这么可爱。
这幅痴相落在李玄清眼里,心中更是复杂难言。他抿了抿唇,维持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张俊脸的姿势,对江言笑道“该你了。”
江言笑“诶”
那一刻他呆在原地,甚至听见自己血液沸腾,化作蒸汽从耳朵中冒出的声音。江言笑脸烫的快要蒸熟鸡蛋,梦游般脱了外衣与靴子,一脚踏上床,差点绊了一跤。
幸好李玄清眼疾手快抓住他,没叫他翻下床去摔个底朝天。
他抓住江言笑的手腕,把江言笑囫囵塞进被子,等江言笑露出一张通红的脸,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才道“你在想什么”
江言笑对他笑“没想什么呀。”
李玄清“”
他的睫毛颤了颤,藏在薄被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好半晌,才压抑住过于急促的心跳与呼吸,对江言笑道“睡觉。”
江言笑怎么都没想到,李玄清是个说一不二的真君子,说睡觉就是睡觉,碰都不碰他一下
多么难以想象,之前他的师尊强吻他、囚禁他,一见他就红眼,恨不得把他生吃入腹。到如今见了面,却如此冷淡受礼,叫江言笑好生失望。
师尊是不是对我不感兴趣了第二日清晨,江言笑呆坐在床上,瞅着空空荡荡的小石屋,对系统道,是我没有魅力了还是嫌弃我只有四块腹肌他是不是还肯认我,但不愿意和我发展情侣关系
系统憋了半天,道,别那么欲求不满。
江言笑
他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凭借开挂般的记忆力,回想起了全部细节昨夜,在李玄清第四次强调他只是邀请江言笑来睡觉时,江言笑终于恍悟,他的师尊是真的不想和他发生什么超出师徒以外的关系
他们肩并肩睡在一起,中间隔一掌距离,从头到尾没有挨到彼此,简直纯情到不行。
最初江言笑还硬撑着没睡,一来是想不通睡不着,二来,他倒想看看,他的师尊能忍到什么时候
然而,直到后半夜,江言笑还是没等到他一直暗搓搓期待的“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腰、俯身压下为所欲为”的经典剧情。
江言笑悲催地发现,他甚至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虽然万分肯定李玄清就睡在他旁边,但他的师尊却一动不动,仿佛冰雕一般,连呼吸都无声无息。
这让江言笑想起他初来云浮山,在冰天雪地中发现李玄清坐忘,误以为他“冻死”了的场景。那时他还在心中腹诽,日后谁和李玄清睡一张床,活脱脱就是尸奸,没想到这一天到来,他连尸奸的待遇都没有。
来奸我吧,别不理我。江言笑在脑海中悲伤呼唤,什么姿势都可以,自己动也没关系只要别这样吊着我。
系统你矜持点。
当然,不论江言笑在脑袋里怎么想,都绝不会说出口。李玄清不开口,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僵尸似的挺在床上,唯恐李玄清嫌他孟浪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