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在华融大酒店遇到孙蓉,让李宪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
跟孙蓉交恶,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为夏光远二十多年前犯下的错误买了单。
但是这不是事情的关键。
关键是,如果自己真特么要是借了夏光远什么光也成。从头到尾,除了在黄英雄那件事儿上,夏光远出手帮自己之外,李宪真真儿是没想着要借助这个便宜老丈人哪怕万一的光辉。
自己真要是有这个心的话,去年冬天的时候在祥云寺直接答应夏光远,别的不敢说,借助年后那段时间保健品分公司有大量的流动资金,现在新北集团没准儿已经进军房地产,闷声赚了十几个亿了——毕竟,对于夏光远这个手里边儿掐着整个东三省重大项目审批的主儿来说,稍微松松手,在不违规的情况下透露给李宪一点儿内部消息,做地产投资都是一本万利的事儿。
所以走出酒店的大门,李宪是越想心里边儿越来气。
在他身旁,田园也板着脸,面色严峻。
刚才方东亮的一番呵斥,让他有点下不来台面儿。
虽说现在田园辞职下海身上无官无职,现在期货的生意做得也不是很顺利。可死老虎还有百斤骨,之前的层次在那放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方东亮拂了面子,心里又能好过到哪儿去?
“这方东亮和孙蓉,有点儿过了。”
站在华融大酒店的门口,看着外面的长街车水马龙,田园冷哼了一声,“一个仗着父辈和黄家的关系,跟黄鸿年屁股后面混事儿。一个靠着老子计委二把手,娘老子以前在荷北储蓄总行当过副行长罢了,没了爹妈辈儿的能耐,他们能有今天?”
哦?
听到田园的吐槽,李宪不禁侧目。
自己之前还真不清楚孙蓉有什么背景,现在这么一看……卧槽好像还真有点儿牛逼。要么说夏光远怎么年纪轻轻就干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敢情孙家这资本在这儿呢。
田园虽一肚子的气,不过这番吐槽更多的也就是过过嘴瘾。
说完了,便望向了李宪,嗨了一声,道:“李宪,今天这事儿你也别往心里边儿去。孙家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娇生惯养,这么多年无法无天是出了名的。以你现在的情况,跟她对抗……只能是自讨苦吃。
有冬生这方面,你我也不算事外人,我得提醒一句,孙蓉和方东亮这样的人,你不能拿他们当做正经商人对待,他们的路子太野,行事也都是官家子弟的那一套,不跟你讲什么商业规则,竞争底线的。
方东亮我就不说了,就说这孙蓉,这几天做生意,她孙蓉就从来没拿过一分钱的本金,众创公司几乎所有的资本,都是银行贷款和民间集资借贷。
你跟这样的人去抢项目,到头来肯定占不到便宜。她就算不靠着中策,用钱都能拖死你。要是能躲远点儿的话,你……还是躲着点儿的好。”
听到这番内幕,李宪也是摇头苦笑。
没办法,人和人确实不一样。
像孙蓉这样的人,在国内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吃的开的。都说商场险恶,江湖叵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浪头掀过来,今天还风光无限的老总明天就成了街边的一个失意客。
但是那是对正经的生意人而言。
对于孙蓉和方东亮这样的人来说,把持着平头老百姓永远都无法企及的资源和人脉,江湖上的险恶和叵测,是险恶叵测不到他们头上的。
跟这样的人去竞争……几乎是等于和官方对抗。
“田哥,我知道了。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面对田园的提醒,他点了点头。
“嗨。”田园摆了摆手,“这就外了。”
二人说话的时候,酒店之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参加联谊会的人往出走。见人多口杂,田园便正起了身,和李宪告别离去。
和上了车的田园挥手告别后,李宪长吁了口气。
七月的京城,饶是晚上也热的很。打开春以来,京畿地区大旱,到了七月份仍然不见一场透雨。
响晴响晴的夜空中繁星点点,风吹过来打在脸上,都跟被吹风机轰了一下似的。
可是李宪的脸上,却冷得出奇。
田园刚才的一番话的确是为了自己考虑,可怎么考虑,那都是站在外人的角度。只有李宪自己知道,现在孙蓉步步紧逼,自己哪里有什么退路?
躲远点儿倒是轻巧,可是新北集团就杵在那儿,再躲,又能躲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