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汉被他逗笑,抬了抬手,引着众人进了院子。
虽然是大冷的天儿,不过农村办事儿没那么大的地方,一般都在院子里支个塑料布大棚。现在还没开席,一群老老少少的,正站在大棚旁边儿吹牛打屁。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掐着烟,扯着脖子喊道:“唉我说庆鳞叔,这新娘子快到了吧?大家都急着想看新娘子长啥样呢!”
“就是,都等着呢!”旁边马上有人附和。
也有人起哄打趣:“老王,怕不是新娘子嫌你们家给的彩礼少,半路上溜了吧?”
“扯淡!我儿子娶媳妇,彩礼还能少给了?快了快了快了啊!四点半,肯定到!”一个模样憨厚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回应,顺手把手里的烟又发了一圈。
刚才那问新娘子的小伙将发的烟往耳朵上一夹,夸张的抬起了手腕,看了看那黑色的手表,用掐着烟的手指点了点:“四点,这还有半个小时呢!”
“唉!二赖子?你这什么表,咋没表针儿啊!”旁边儿的一个小年轻看着那手表,咋呼了一句。
很明显,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名叫二赖子的青年下巴一抬,端着手腕炫耀了起来:“乡巴佬了吧?这叫卡西欧!日本货!在北林买的,一百多块钱呢。听说这里边儿啊,全是电子!只要有电池,一百年都不带差一个字儿的!”
“我看看我看看!”发烟的那老王凑了过去,“呦!二赖子,不对吧?你这表上明明是十六,这怎么能说是下午四点呢?再说了,你这表不地道啊?你叔我虽然没见过啥电子表,可是那挂钟我都看了十几年了,哪有这么大的数?”
二赖子炸了毛:“要不说你乡巴佬吧?这是北京时间!这北京时间十六点啊,就相当于咱们山里下午四点。知道吧?”
“奥!”
院子里人发出齐齐一阵长音,“十六点就是四点、”
“哎!”见乡亲们都明白了,二赖子胸怀大畅,一拍大腿,用“孺子可教”式的笑容对一群乡巴佬表示了赞许。
正在他得意之时,身后狠狠挨了一脚。
“扯王八犊子一个顶俩!挣俩钱给你烧的,一百多块钱你买这玩应儿干啥?是能下崽啊?还是能当饭吃呐?”
“村长、”
“村长来啦?”
见到那大脚丫子的主人,披着羊毛军大衣,带着个蓝色干部帽走来,院子里的人一阵招呼。
“我说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儿,别去年赚了两个逼钱就摇哪儿嘚瑟。今年特困我可是报上去了,要是下来领导检查,这看着你们手上带块一百多块钱的手表,那五万块钱的扶贫款村里还想要不想要……”
“了”字没说出来,村长刘老蔫便见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刘伟汉一行人。
看着沉着脸,就那么瞪着自己的刘县长。
正如刘老蔫那平日里不符实的名字一样。
他整个人,蔫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