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冥山精神病院每个功能区都有护士站,普通病患区有,重症病患区也有,黑渊和王玲玲两人手里的钥匙正是开启重症病患区护士站里间的钥匙。
他们顺利打开房门,发现屋子里的东西和普通病患区护士站里间有一些区别。
首先这里没有护士制服,同一药品、资料相对也少了很多,反而针对每种类型的精神疾病有相应的药品和设备。
黑渊拿着手机对照王菡亚房里设备的型号和人名标签找到了属于她的专属治疗药品。
“全是生理盐水啊。”
“嗯,那台设备应该就是给她补充水分的设备。”
“功夫还挺足,每瓶都用遮光纸包得密不透风,生理盐水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怎么会包起来?只需要存放在阴凉通风处就行了啊?”王玲玲很疑惑,靠墙的柜子里放着一排排这样的生理盐水,它们都属于王菡亚一个病人。
“不是给生理盐水保存,而是不让王菡亚看见水。”
王玲玲恍然大悟,她拿起一瓶准备离开,见黑渊还在找什么便催促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不到2分钟,得抓紧时间。”
“我们有钥匙,任务完成再来这里搜证。”
“走吧。”
黑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低声解释道:“这是设备使用说明书。”
“抱歉抱歉,着急任务,把这么重要的事忘记了。”王玲玲满含歉意,她拿到生理盐水也不管用,还需要设备使用说明才能打开并运行那部机器。
很快两人便返回恐水症患者王菡亚所在的房间,她依旧只是对着那台设备发呆,见王护士返回,手里拿着她梦寐已久的药喜出望外,急迫地挽起袖子。
一眼就看见她手臂上清晰的血点子。
王玲玲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女人的惨状让她觉得很心痛。
黑渊迅速按照说明书指示打开设备,将包装起来的生理盐水放进指定位置,又拿输液样品贴在王菡亚手臂还有位置的地方,打开设备,任务完成,倒计时停止。
过了一会儿王菡亚温柔的嗓音又回来了,她感谢两人道:“谢谢你王护士,谢谢你方渊。”
接着她便开始向两人讲述自己发病的原因。
“那是在19年前,在蓝城蓝湖高速公路发生了一起特大交通事故,我当时独自一人驾驶汽车赶去参加朋友的婚礼。我记得那天天气晴朗,温度适中,不冷不热。行至蓝湖沿湖公路路段前方的车辆突然停止,因为车速过快,我们后方的车辆接连撞了上去。”
“情急之下我猛打方向盘,我先是感到一阵猛烈的撞击,接着下坠,前挡玻璃破碎,最后我连车整个人掉进湖里。”
“我虽然会游泳,但当时情况紧急,或许是一开始的撞击我的安全带还卡住了安全气囊也弹出来,我被困在座椅上动弹不得。湖水从四面涌向我。”
王菡亚回忆起当年那起车祸时显得特别冷静,就像自己不是当时人而只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冷静,只有黑渊知道她在用抽离法,将自己的情感从当时情景里抽离以免回忆再次伤害自己。
“我感觉自己被困在水里整整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我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自己则躺在湖边草地上,身后的高速公路上哀嚎遍野,我不知道是谁把我从车里拽出来,又把我拖到岸边,等我缓过来立刻也加入到救援之中。”
“在我发生车祸坠湖的前方公路,还有一段山体隧道,那里的情况更惨后来听新闻说里面有几个救出来的幸存者被压在车里几十个小时”
王菡亚双手晤面,她很难想象有人能在那种绝望恶劣的情况下存活。
“那你的病情是怎么恶化的?”黑渊柔声问她。
这样特大的交通事故,必定会启动一级应急响应,公安、消防、医护、救援会迅速到位,救治伤者、安抚家属、幸存者心理疏导都是必选项。为什么王菡亚的心里问题没有减缓反而会越发严重呢?
女人沉默了很久,看着黑渊苦笑着继续回忆:“一开始我的病情确实不严重,我只是讨厌水边,不想再看见发生交通事故那段公路。我当时的心理治疗师说这是一种创伤后应激综合症,叫ptsd,几乎每个自身或亲人受过严重创伤的人都会得这种心理疾病,只是每个人程度不同。”
“医生还说,如果我不影响正常生活,只是不愿再靠近那段路问题也不严重,只要我再开车时规避那条路段,有相关新闻换台不看就行。”
“生活就这样慢慢走过了10年。我渐渐从那段痛苦回忆里解脱出来,生活稳定,工作顺利。我记得那天天空很蓝,和我当年出车祸时一样蓝,我结束了最后的心理治疗,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我沿着小路慢慢行走,一直走到了一个公园,我看见很多家长带着孩子在草地上奔跑,还看见一些和我一样独身的人拿着书本摊开餐布,或坐或躺在草坪上悠闲地享受午后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