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城皱起眉头,很不悦,“我们当然要结婚。”
眼睛看不到,其他的感官实在是太敏锐,那点儿不悦更是逃不过她的耳朵,手指捏着玻璃杯,轻轻的摇晃着,笑了出来,“听你这声音,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顾南城面无表情,很嫌弃这女人把这个话题挑了出来,“我还没求婚你催什么催。”
弄得好像他还需要别人提醒才想起结婚的茬儿。
他当然知道得结婚。
盛绾绾淡笑,“没啊,你们要结婚,但我要走的话自然要等婚礼结束完再走,飞来飞去的,我如今的身体扛不大住。”
盛西爵当初躺了一年,他本来身体底子就极好都休养了半年,才慢慢的恢复过来,她的身体自然是不能跟在部队里滚过来的男人相比。
何况她也伤的更重。
盛西爵眉头深深的锁着,看这她那并没有透露出太多心绪的表情,只顾着她和薄锦墨关系的问题,知道她几乎一直在医院,却没想过她如今的身体状态又差劲到这个地步。
七七和冷峻吃完饭就自己去玩了,七七性子皮耐不住就这么坐着,冷峻素来懂察言观色,吃完也下桌了。
薄锦墨无视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的脸,平缓的出声,“今天晚上,你睡哪里?”
晚安忍不住道,“如果暂时没有地方住的话,可以直接住在这里,她身上的伤口还没痊愈,等住处安排好了再去吧。”
盛西爵没说话,虽然顾南城在这里,但怎么说晚安也在这里,他放心。
他和米悦住的都是临时别墅,没有顾南城这个长久的家完善稳定。
盛绾绾低下头,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我还是继续住医院吧,住了这么多年,好像有点习惯了——你们感情正是最好的时候呢,我待在这儿算什么电灯泡啊,顾先生心里不知道多膈应我。”
薄锦墨盯着她卷曲的睫毛,语气淡漠,一阵见血的提醒,“七七在这里。”
她喝水的动作果然顿住了。
白希的手指捏了捏杯壁,异常的用力,关节都有几分泛白的迹象。
“晚安,哥,嫂子,顾先生……”盛绾绾仍是以这个动作举着杯子,维持着相同的动作,平淡的道,“我想单独跟他谈谈。”
孩子……如今是她最大的软肋。
他们自然知道,两个人的事情,若非强弱欺凌只有感情纠葛,那旁人就插不进手。
餐厅很快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复古的长方形餐桌被收拾后,干净而漂亮。
玻璃的杯子猛然的砸在桌面上,刹那间支离破碎,里面尚且温热的茶水全都溅了出来,杯子就摔在薄锦墨抬手就能轻易摸到的地方。
水和玻璃渣子同时溅到了他的身上。
盛绾绾那张慵懒美丽的脸刹那间变成了冷漠嘲弄,“我儿子呢?”
薄锦墨看着她发怒的样子,竟觉得有种重新呼吸到氧气的踏实感。
从小到大,她从来就不是脾气好的女人,高兴的就笑,难过了就哭,惹她了她就发飙,从不隐瞒,从不克制。
他开始时不屑,后来突然觉得碍眼。
他从小喜形不于色,而她时时喜形于色,看似单纯愚蠢,可偏偏比谁都潇洒肆意。
而他在记忆里看到的她,像是褪去了色彩的黑白照片,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你知道,他不是在我手上。”
盛绾绾笑着,她的咄咄逼人较之以往变得更加的内敛,但攻击力却翻了倍,“你当我是智障?”
薄锦墨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能知道你的所有,你对他一无所知,好,这些年你输给他我就不说什么了,只不过,你不要告诉我他可以在主宰你那颗脑袋的时候假装是你骗过所有人,而你连假装他把儿子找回来都办不到——如果是这样,那你真的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薄锦墨听她说话,等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手指习惯性的扶了扶镜框,淡淡道,“你说错了,我当然能。”
盛绾绾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几分,“那最好不过。”
“绾绾,”他叫着她的名字,那嗓音磁性而凉薄,又仿佛缠绕着无数的可能,字字清晰而冷静,浅笑弥漫,轻拢慢捻一般,“你要知道一件事情——他是我造出来的,如今虽然失控,但总有那么一些意志,是代表着我。”
“呵,”盛绾绾没什么血色的唇溢出冷笑,“言则,你还不打算把他给我了?薄锦墨,你有点羞耻心好不好?我怀孕的时候是我躲着你你不在我不说什么,但你扪心自问,这五年他长大——你有没有尽过父亲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