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楚军齐声应喏,巨大的音浪从远处传来,交织成一道看不见的音幕,转瞬没入夜幕中,掀起了阵阵回音。
“霸王万岁!”
“霸王万岁!”
音浪还在震荡。蓦地,一道电光画破了天空,照得远近各人睁目如盲,又再一声惊雷,把城内所有声音全遮盖过去。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马蹄的声音自不远处的条条大街小巷中跑过,隐约可看到几个楚军的战马在远处飞快的驶过,转瞬没入雨电交击的茫茫暗黑处。
时不时在某个街角,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北府军的防线已经收缩到巷道中,战斗的声浪一浪接一浪的传过来,给整个城市带来了阴霾和混乱的气息。
流血、杀戮、死亡……在短短的时间里已成了这座城市的主旋律,鲜血在大雨的冲刷下,仍是将这城池的街道都给染红了,汇成了湍急的激流,流入了运河里。
这个时候,整座城市已经混乱得不可收拾了,随处可见有许许多多不同的队伍都在这个时候,往各个不同的方向,试图逃离这座已经陷落的城市。
随处可见一些民众四处奔逃,比较有秩序的大多数是一些富商豪绅,以及一些世家门阀,携带的也都是大量的财富,如银票文契,金银财物。在运河的码头上一箱一箱的堆积着,蔚为壮观。
这些人不敢再继续待在城里,落入楚军乱匪的手中。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从浙地传来了消息,项羽军队每下一城,但凡地主、豪绅、官员家庭,几乎都被屠杀得干干净净。哪怕有活口,亦是遭受了难以言喻的羞辱。对于这点,有一句战报可以概括的很明白:项羽令人持长刀夹城门,悉驱城内官员裸身而出,死者二千余人。继而烧城旁诸府署,六门之内荡尽。
而即便是贫寒之人亦是异常惊恐,他们也听到了项羽适才的口号:城破之后,可无军纪劫掠一日。在这个年代,这无疑于就是下了屠城的命令,在这等情况下若落了单,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像猪羊一样的被那些乱军杀掉。
这时候,周宁和寇仲正在这逃亡人群的中间飞快的向前穿行,周围几乎都是一些富商大户,他看了一眼,并没有谢阀的身影。
他在之前的一连串战斗中受了几处轻伤,但都已经包扎好,并无大碍,此时除了仿若置身于梦魇的不真实感,就只有全身上下的几处伤口,在大雨的冲刷下,隐隐传来一丝一缕的疼痛感。
在远处,他们也听到了项羽冷硬如钢铁的声音。
“楚军上下将士听令。城破之后,可无军纪劫掠一日,如有击杀周宁将其头颅献上者,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如有生擒者,另有赏赐。”
寇仲听得大感骇然,把目光投向了周宁。
“大哥,那项鸟人恐怕是铁了心要取你性命,他奶奶的娘,真是好笑!就在几个月前我和小陵还在被言宽言老大这没半点本事的鸟人欺负,现在对上的居然是孙恩和项鸟人这样的大高手,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周宁仰起脸,任由倾盆的大雨倾泻在脸上,吁出一口气道:“今日形势不饶人,只能遵循周子兵法的第一着,溜之大吉!咱们先回南门下街,找到小陵和小裕他们,想个法子突围,倘若今次我们能躲过项羽的追杀,终有一天会轮到我们去追杀项羽。”
寇仲哈哈一笑道:“对待成败生死,我终及不上大哥那么洒脱,看来我注定是个俗人了,哈!”
雷电交加的暴雨中,周宁和寇仲衣衫都已湿透,相视一笑,说不出的豪迈。
闪电裂破了苍穹,照得天地一片煞白,就在这个时候,两人蓦地站定,面上现出了惊容。
漫天风雨的长街前方,现出两道身影,其中一人眇了一目,面容俊朗,面上现出怨毒的神情,正是西楚第一剑客项庄,另一人高大威猛,满脸虬髯,周宁在之前从未见过,但可凭身形和气度,可察觉此人的功力,并不逊色于项庄。
追兵终于来了。
…………
混乱的民众在远处一拥而散,只留下一条在夜雨下,变得寂静的长街。
项庄身旁的虬髯青年哈哈一笑,说道:“项庄你就是输在这人手里?你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嘛。”
项庄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的望向周宁,伸手探向了腰间的剑柄。
那虬髯青年讨了个没趣,微微一晒,并不在意,抽出长枪指向了周宁:“楚人龙且请二位赐教。”
周宁亦是拔出刀来,指向了面前的二人:“不必说客套话了,要打就打。”
一阵破风声和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的街巷中隐约传来。
周宁和寇仲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均知来的是西楚方面的高手。
只是龙且和项庄这两人已教他们难以应付,若陷进西楚高手的重围内,决计会死在此处。
“想办法逃!”周宁在寇仲耳边低声说道。寇仲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注意已定,周宁长刀出鞘,朝着龙且冲了过去。
寇仲亦是有样学样,手中长刀化作厉芒,破开了风雨,朝着项庄劈了过去。
周宁这刀使得是钟离昧的《雷霆刀法》,蕴含着剧烈的螺旋劲,密集的雨幕仿佛被这一刀斩断了似的,声势惊人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