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得不到上司的同意,我又不忍心让孩子继续孤零零的等下去才翘班的,现在我已经被单位记过处分了,没有挣到日薪不说,头两天的工作也全泡汤了!你到底还要我怎样?回一通电话,发一条信息就那么难吗?我最后问你一次,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家务和孩子我都包揽了,工作我也像个男人一样拼命的做,呵呵,那我要你是干吗的?你这个爸爸是空气?是摆设?怎么能在孩子问题上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呢!我甚至都在想如果我退出你们父子三人的生活,你们还能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梦境中,另一个承美似乎从来没有用这种气急败坏、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跟男人讲过话。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拜托你冷静一点,不久前在医里看到未接来电后我就立刻往回赶了,你不知道我当时被吓成什么样子?!连大夫喊我上药的时候,我都没敢停下来。”男人颤声解释道。
“不久前?!”
男人捂着脸,一时没反应过来。承美的脸上却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目光来。
“车祸和不久前,你觉得我会相信哪一个?呵呵,果然啊,人在撒谎的时候,根本不会顾及到前言后语那种东西。”
男人瞪着眼睛、目光直接、生硬,顿时有一股从骨髓里往外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屋子。承美伸手把额前的几根乱发梳理妥帖后,又高高的扬起下巴骄傲的朝男人靠近了一步。
“我一整天像个疯子一样,在单位被人呼来喝去的?你觉得是因为我有自虐瘾吗?”
外面刮起了很大的风,但承美还是听见了那种耳朵泡在水下呼啸而过的闷响。
“就这点承受能力吗?该委屈的应该是我吧!从我们结婚那天开始,家务和孩子就全都推到我一个人的头上!你这个做爸爸的人拍着胸脯保证说你会升职、会加薪、会拿年终奖!结果呢?十年过去了,你的工资只是一年涨一张红票而已!在你之后的人都熬上主管了!那个谁别管是仗着谁的门路来的,我只记得他是在你工作第九个年头的时候升的职!”
这下,世界忽然安静了,清冷的月光照耀在承美的脸上,长长的光圈里拖曳着空气中的尘埃在不断的向男人的脸上聚拢着。
“你怎么也跟着物质起来了呢?”男人指着承美的鼻子,嘴里还恨恨的说道。
“你说我物质!呵呵,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一个家庭一个月7000不到的工资够干吗的?我们家有房贷、有两个孩子、还有三个老人需要抚养!就因为你无能,我不得不在繁忙的家庭生活之外,找一份按摩师的工作去做!一天十小时、一个月休两天,每天回到家,我的手指疼得都要断了,但我还得强忍着给孩子换尿片、给你们所有人洗衣服、做饭。因为我是妈妈,是这个家的妻子。我就必须含泪带笑的拼命?!而你呢,在你翻着日历、浑浑噩噩的混日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爸爸、是丈夫、是郑家的长子?呵呵哈哈,是啊,在我们这个小家,有我替你撑。公公婆婆那边,还有小姑子呢!对了,你的亲妹妹应该一次也没跟你抱怨过吧,就因为你把生活的重压都推给了别人,她现在对婚姻害怕极了!”
其实当下的承美也是一片心虚,外强中干的她,实际上禁不住一根手指、一句话、一根稻草的力量,任何形式的反驳都可能使这个长期失眠的女人精神涣散。只是,她必须站得稳稳当当,树立自己在丈夫眼里疯狂的形象。
“老婆我错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向你保证今后我一定老老实实的工作!”男人看着承美的脸色,眼睛里含着期待,那双半推半就的手似乎也相信只要纠缠下去,承美一定会妥协。
“要是真能做到,十年前你就做了!呵呵,当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不顾花甲之年,依然为你奔波的公公婆婆,现在说这些像是人话吗?猪狗不如的杂种!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突然,那个男人脸色灰白、表情僵硬,好像目击了什么残忍的东西一样。
承美慢慢回过头,只见劈头盖脸来的一只螃蟹,悠然自得又大摇大摆的穿过了那个男人的头顶。然后就像是闪电一样将整个画面一分为二,根本来不及防备,一个力大无比的巴掌就落在了承美的肩上,而冷风像是潮水一样悄然席卷而来。
“原来又是那个梦…”承美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雾气朦胧的清晨了,寂寥而惨淡的光线照耀在对面的镜子上,看着镜子里熟悉的一切,一抹淡淡的忧伤渲染在承美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