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实在无法,只能答应了贺知章,以退为进。
他太了解自己这位老哥哥了,自己真要与之坚持下去,怕是真有将他逼死的可能。
贺知章将事情思考的如此彻底,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一点半点也不可能。
裴旻还是第一次失落的从贺府走出来。
与他而言,长安贺府便如自己家一样,这里有一个旷达不羁,风趣率真而且博学多才的兄长。
在这里与之喝酒,谈天说地那是人生快事。
今日却……
离开贺府,裴旻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裴府,叫来了孙周。
“立刻马上给我调查礼部的一切情况,尤其是关于贺知章的,我要知道贺老哥最近遇上了什么事情,在干什么?”
相比李林甫,孙周显然是裴旻可以信任的心腹。
对于李林甫,裴旻都会留着一手,对孙周却没有这个必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实以告。
孙周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低呼道:“贺尚书这是要死谏?”
贺知章现在已经是礼部尚书了,因为裴旻的关系,无人与之为敌。
贺知章自身虽无治国之能,却是当世大贤,给号称“清谈风流”的绝世人物,经史文章天下一绝,他开创边塞诗雄壮激昂的风格、确立写景送别诗明朗向上的情调、开启宫怨诗之先河、培育了清俊脱俗的天然美的风气、突破咏物诗固有的范式。
不但在庙堂,还是士林都具有极高的地位。
贺知章要是死谏,只怕要给看天捅个窟窿。
“不,事情还没有严重道那一步!”
裴旻摇了摇头道:“你不了解我那老哥哥,他并非那种一心向着仕途的文臣,也不是悲天悯人的圣贤。与他而言,一切随缘。是那种很真,很实在的人。哪怕他此刻被贬,他也不会生气,一样是喝酒作诗,享受生活。在我的认识中,活的最潇洒快意的,第一个是我张老哥张旭,第二个就是贺老哥哥。如果他此刻的地位是国相,到有死谏的可能。毕竟,陛下最近的行为,确实不值得说道。”
“但他只是礼部尚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唯有礼部发生了特别的事情,在他权值之内,他才会如此执着。”
一个人想要潇洒快意,唯有履行自己应尽责任之后,才能真正的快意起来。
逃避现实,虚度年华,浪费大好时光,那不是潇洒,而且自欺欺人。
贺知章自号四明狂客,四明在前,狂客再后,并非没有缘由的。
孙周听得如此,也松了口气,立刻下去办了。
裴旻看着窗外的夜色,琢磨着这起突发事件。
贺知章如此慎重,反而透露了一些情况。
此事不出意外,与李隆基、杨妃、王鉷、李元纮这一些唐王朝地位最高的人有关,也只有事关他们,才会逼得贺知章堂堂一个礼部尚书需要以死明志……
不对,李元纮还要去掉。
李元纮是当朝首相,地位是高,但是李元纮并不是李隆基的心腹近臣。
真要有错,李隆基是不会包庇李元纮的。
而且李元纮不是逆臣,裴旻反感他只是政见与不同而已。
即便李元纮有过,到顶不过私德有亏,不应该需要贺知章以死明志,那么严重。
归根究底,问题应该还是在李隆基、杨婕妤、王鉷三人身上。
李隆基理性犹在,应该不是问题的源头,杨婕妤、王鉷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