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梦溪上前一步,对秦月若微微点头,对方朝她缓缓一笑,算是回应。
手心出了薄汗,反复张合手掌,垂下眼睑看了看秦小姐的绣鞋,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而自己的一团乱遭,上面的绒球已经都快秃噜了。
风声簌簌作响,心中默念到二十八时,秦月若终于咳出声,她用帕子压了压自己的口鼻,便听纪青夜一阵心疼,唤来管家上了温水解渴。
如此关怀非比寻常,看来两人的关系已经修补到大胜从前了?
崔梦溪脸上挂着浅笑,心里腹诽道:“果然人模人样,假君子。不过也好,到时候你娶了秦小姐,就没工夫管我了。”
视线中,两人举止亲密,秦月若微微脸红,帕子攥在手尾,垂下眼睑,不敢直视纪青夜。
好一对郎才女貌。崔梦溪心中越发敲定自己的想法,看来,她要极力促成这两人才行?也不枉是一条出路。
崔梦溪轻轻摸着手腕上的勒痕,还未消退,竟如对手镯一样挂在腕上,实在……难看。
纪青夜察觉到少女的眼神,目光随即投了过去,似笑非笑:“你就是这么感谢人的吗?”
知道纪青夜要为难自己,崔梦溪把视线移开,转脸过去,只因秦月若也在看她。
小脸被烛光晕得柔和,不似以往那般咄咄逼人。
崔梦溪面不改色,道:“已然感谢了,两位慢慢叙旧,我先告退了。”
毫不留情的转身,出厅时,能听见纪青夜一声愠怒的叹气。
拐角的距离不远,崔梦溪挺直了腰杆,走得一板一眼,待后面的视线撤离开后,她的后背开始松散,懒懒一划,直接倒坐在长廊的凳子上。
晃晃月色,看得崔梦溪有些心神不宁,总觉着明日会有大事发生。
就算天塌下来,也要把这一觉给睡上。
崔梦溪回院后,一头倒在了床上,深陷于柔软的被窝中,环抱着枕头,一夜无梦。
三更天,外面的世界如同被蓝墨晕染,灯火已灭,看着人都瘆得慌,五尺开外,黑压压的脸辨不清五官。
各路都通前院,花簇相拥,纪府全然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
小乔起得比本府下人还要早,只因要亲自去后院拿材料熬羹汤,为崔梦溪补身子。
擦了擦手,大冬天的,十指已经生了冻疮,碰水就干裂得发疼。小乔穿好了棉衣,轻手轻脚关上门,角落里的红丝带随风飘扬,时不时轻轻抽打在墙上。
搓着手,呼了口热气,小乔牢牢提着小篮子,后厨的人基本都认识她,见她样子生的可爱乖巧,又不惹事,不在背后说闲话,因此没为难她。
每天的食材和分量都是固定好的,小乔不贪心,打过照面后挑了几样新鲜的,后面上了岁数的几个老厨娘正在说话。
“听说下个月府里有大事要办?”
“可不是吗?我昨天去财务处看了,那里屯了好多办喜事要用的东西。”
“这回来真的?上次就听说将军回来后要娶妻。”
“不假,纪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将军再不娶妻生子,恐怕要被扣上大不孝的罪名。我听说物色的是秦府的大小姐。”
“我听说她和将军有过一段……原来也是真的。”
小乔心中攒了几个疑问,从厨房离开后,便在院子角落架好了小火炉,开始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