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碗盖茶盏连汤带水,尽数砸在了手边的小方几上,茶水顺着小方几的桌腿一路浸湿了长榻。
茶水尚且冒着氤氲的热气,方雅琳那儿咬着牙恨恨的开口“一定是她,知道我把孩子看顾的劳,不敢动孩子,如今竟然对着大人动了起手!”
话是对着自己身边惯常伺候的绿荷说的,宫里风言风语来的太快,她这儿刚得了郭氏身死的消息,这后头这些个难听的话就已经传了出来,可谓叫人气结。
郭氏一死,她这心上便是一拧,就知道有些话怕是躲不掉,不曾想,还没等她有个准备,这些个话就已经传了出来,甚至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就是她们看见了一般。
越想越气的方雅琳这会将这上下牙磨得嚯嚯作响,一路的在想着到底该当如何!
手边的针线活原都是给摇篮里的念念做的,她养这孩子几日,满心满眼的尽数扑在了孩子上,知道柳云舒不甘,故而孩子日夜不离自己身边,没曾想……
忘了那庄子上还有个孩子的亲娘,现如今,叫她在那亲娘身上做了文章,当真不该这么掉以轻心!
“那郭氏当初要害皇后与大皇子的性命,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如今死都死了,都说是死于产后风,你便当她就是死在产后风,反正皇上皇后那儿也没计较过问,风言风语总有定下来的时候。”
给二皇子准备的满月宴也就是后儿个了,管那郭氏做什么,议政殿里传出来的消息,也就是将郭氏的尸身好生的择地厚葬,连妃陵都没让迁进去,可见上官恒并不喜欢郭氏。
既然连上官恒都不喜欢她,死都都没想着要好生待她,那她们在这儿急什么,就怕有的人到最后也不过是枉费心机而已。
“二皇子的皇家玉牒尚未入册,玉牒之上,生母一栏始终未曾写有姓名,皇上说了,满月那日,便给二皇子正名,既然是这样,郭氏连名分都没有,这生母一栏礼到底不会有她的名字……”
“且人人都说,二皇子是贵子,他赶在了咱们皇上登基那一日出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现如今郭氏死了就死了,但咱们不能慌,到底是谁动的手,大家心里有数就好。”
绿荷那儿端来了茶盘,帮着方雅琳将手边的这些茶汤茶叶末尽数的收拾干净,而后凑在方雅琳的耳边,耐心的劝着,只让方雅琳稍安勿躁,不能自己慌了手脚。
这么个好时辰出生的儿子就这一个,往后这宫里生出来的孩子再多,也抵不上这一个,这才人人想要抢的,那玉堂殿里的能放出风去,她们也可以。
外头的那个没证据证明是方雅琳做的,可方雅琳手里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买通嬷嬷奶娘不经心照顾二皇子,让宁幽柔背这黑锅。
只要散播出去一点谣言……
绿荷这儿的话刚说完,方雅琳那儿已经懂了这其中的意思!
“也是……她既然和我撕破了脸皮,那我何必还要和她藏着掖着,我原以为这孩子养在我这儿和她那儿都是一样的,可到头来,是我想差了,她总觉得高我一等。”
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长长叹出的方雅琳在此刻只和身边的绿荷这么说道,好歹也是七八年的姐妹情谊,不曾想,到了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上,也不过和陌生人差不多。
“那你就去作吧!”下定了这个决心,方雅琳只让绿荷去帮自己动手,且让绿荷知会了自己的娘家,不管怎么样,想法子最好能找找伺候郭氏的人,看看有没有法子,查找查找,她们是否有什么异常。
到底和柳云舒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妹,柳云舒有什么手段,方雅琳这心里还是清楚的。
念念的皇家玉牒尚未入嗣入册,那么生母这一栏上,她一定要抢在这之前,叫人记上自己的名字。
只有记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孩子才是真真切切属于自己的,任谁也抢不走!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方雅琳这心便硬了许多,左右都是你死我活,她也算是看清了,府里宫里这些个所谓的相互扶持,那都是假的。
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那才是最真实的……
也就在乌黑的云层遮住了天上的皓月之际,晚风袭来,吹动花枝,惹得窗外花枝树叶沙沙作响,冷风随着门缝窗框钻进屋里,屋里冷的能缩一缩脖子。
层层帘幕也吹的在此刻晃动,伴随着屋内所染灯光,在这屋里不断的飘荡……
“主子,奴婢点了一盆子碳,外头忽然起了大风,怪冷的……”伺候的心悦端着烧的正红的碳盆入内,将这碳盆放在了内殿之中,不多会,内殿里便不在那么阴冷嗖嗖。
碳盆之中的碳烧的通红,一块一块堆积在那上头,而床榻之上不过拢了一床被褥的柳云舒在看到心悦端来的那个碳盆之后,抄起手边的一盏茶浇熄了小半边的碳盆。
“连乐成殿里都用上了银骨碳,反倒是我这儿还用的黑炭,这是膈应的谁,仗着她有个儿子捧她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