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之后,众学生却不像往常那样立时热闹哄乱起来,反而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门口方向。
颜师古喊道:“是杜萱萱吗?带你父亲进来吧。”
没有亲自出来接见杜少清的意思,很显然这老头心中怒气不小。
杜少清壮着胆子拿着画卷,牵着女儿的手迈步进了学堂。
他就是杜萱萱的爹爹吗?
没见过杜少清的学生都盯着杜少清,满肚子的疑问。
而程如玉是见过的,这姑娘可向来跟小萱萱站在一起,赶忙冲着两人跑了过去。
“杜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杜少清笑道:“当然,怎么会不记得如玉小妹?你可比我家萱萱乖多了。”
“嘿嘿,谢谢杜大哥夸我。
你是来帮萱萱姐打架的吗?
我跟你说啊,我们这里有那几个坏蛋欺负过萱萱姐,那天还要找我们打架呢。
还有就是萱萱姐不在的这几天,他们、他们、还有他们,都说过萱萱的坏话……”
程如玉一个个指着介绍过去,很多学生心中悲呼,完了,小魔王就惹不起了,先还被捅到人家爹那里去?这能好的了吗?
这个程如玉师妹也真是奇葩,让你学习认字那么慢,让你记仇打小报告的时候怎么记性这么好呢?
本来杜少清没太在意的,还时刻注意着台上等着的颜师古,生怕惹了这位不高兴。
可是当程如玉说到有人要跟小萱萱打架欺负她的时候,杜少清不淡定了,眼神不善的扫过那几个小子,吓得几人感觉脖子一凉,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台上传来一声淡淡的冷哼,杜少清心头一凛,伸手将小萱萱交给了程如玉道:“你们两个小姐妹去玩吧,我去跟先生聊聊天。”
小萱萱朝着台上的颜师古喊道:“老先生,我可是好不容易把爹爹叫来了,你记得签名的事啊!”
说完还眨了眨眼做个提示呢,两个小家伙就携手跑出去玩耍了。
颜师古:……
“晚辈杜少清见过前辈,小女年幼,颇为顽劣,让先生费心了。”杜少清行礼道。
“杜萱萱这孩子,聪明、诚实、机灵可爱,是个好苗子。”颜师古说道。
“先生您不用替晚辈遮掩,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孩子可没少给您添麻烦,您……”杜少清心说难道不是叫我来挨训的?
颜师古板着脸道:“孩子才五岁,能知道个什么对错麻烦?对这孩子,老夫没有任何偏见,而且打心眼里是喜欢的。
可是事出就是有因,孩子行为有失偏颇,都是尔等做父母的不是,所以老夫才要见一见你,看看你这位天下第一才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将如此一个好苗子弄成这样?
杜少清,你就没有什么要跟老夫说的吗?”
我?我需要说什么吗?
被这老头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杜少清懵了。
随后想起这还是在学堂里面,这么多孩子看着呢,影响不好,赶忙小声劝道:“前辈,您看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私下里聊,这还是在课堂上呢。”
颜师古脸色难看哼了一声,袖子一拂,沉声道:“随老夫过来。”
杜少清低眉顺耳的随着颜师古往后殿走去,弘文馆地方可不小,有专门上课的学堂,有藏书十万的图书馆,还有教书先生休息办公的地方。
很快二人转道来到了颜师古的办公室,杜少清走近两步将手中的画卷递了上去:“前辈,这是晚辈的小小心意,您一定收下。”
“怎么?贿赂老夫?
混账!
有辱斯文,将你那副商人嘴脸收起来!”颜师古怒批道。
我……我怎么就商人嘴脸了,我这明显是个被老师怒批的倒霉家长嘴脸呀,早知道就该让孩子她娘来的,被老师召见还真不是个好活计。
“前辈息怒,您一定放心,晚辈会将小女带回去严加管教,一定不再让她课堂捣乱,也不让她课堂睡觉了……”
“不要说孩子,跟孩子没关系,是你小子,你就不知何错?不知悔悟吗?”颜师古提醒道。
被老头火眼金睛般的眼神盯着,杜少清心里实在发毛,都快崩溃了,我不知道呀,总不能我把自己怎么坑人赚钱的私事往外说吧?您好歹提醒一下呀。
“听小萱萱说,你把我儒家九经当睡前故事给她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从这句话开始,杜少清被颜老头训斥了足足三十分钟,期间连口水都没喝,从孔孟先贤讲到了当代大家,从今人作风讲到了圣人传承,不给杜少清一丝一毫的辩驳机会。
直到最后杜少清只能不停点头,机械性的承认错误,心中却叫苦不迭,我连儒家九经都不知道是啥好不好?
当然了,他也听明白了,自己拿史书故事给孩子睡前催眠是不对的,影响了孩子在学堂的正常学习,孩子只知道故事梗概,却不得精髓,有些本末倒置了。
直到老先生觉得差不多了,应该能让这个轻浮的小子知道轻重了才渐渐作罢。
杜少清忙着给对方倒了杯水,随后又一次递出了自己的画作。
“先生辛苦照顾小女,晚辈实在感激,来上学好像连束脩都没拿,这副拙作就当小女的束脩送给先生,一定收下。”
“怎的?老夫刚刚口干舌燥白说了吗?
为人父母要做起孩子表率,送礼托关系收买先生?让孩子跟你学这些不正之风吗?
老夫我两袖……”颜老头再次呵斥道。
杜少清陪笑着打开了画卷,老头像是被人卡了嗓子一样,话音戛然而止!
“这个……是你画的?”颜师古腔调小了很多。
“刚刚跟小女在外面等候的时候,见到先生讲课风采,让人不胜仰慕就动手做了一幅,拙劣了些您见谅!”
杜少清敢打赌,这是自己违心的阿谀奉承最多的一天,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今天说的多。
终于体会到了前世见到的那些家长,在老师面前是如何俯首帖耳的心情了。
“呵呵,谦虚了,你可是被人尊为新式画派的创始人物,老夫就愧领了!
但这不是说原谅你了,教训你自己一定要吸取。”
“是是,那晚辈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杜少清真想抱头鼠窜,太丢人了,完全抬不起头啊。
“等等,回来!
你的画,没有落款签章怎么行?”
杜少清:……
记得刚刚谁骂着说不要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