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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4章心(1 / 2)

河东之地,高台之处,三色旗帜之下。

高台四周,数百的重甲亲卫簇拥着他,也簇拥着他的旗号。

『大汉骠骑大将军斐』!

无数双热切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当斐潜站上高台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一个人最先开始呐喊,旋即就是所有人都在高声呼喝!

刀枪林立,盾牌铠甲森森鳞光,每个人似乎都在努力的让自己挺拔一些,似乎都为了自己身处在大汉骠骑的麾下而自豪骄傲,意气昂扬到了极处。

原本属于斐潜之下的众将自然都不用多说,就连新归顺的,抑或是被俘虏的曹军将领军校,投向斐潜的目光,也是不免多了几分的复杂情绪。而那些新『归附』的曹军兵卒,则是更加的情绪复杂了。

毕竟大汉的信息传播实在是太落后了。

很多山东的普通兵卒,下层民众想要获取一点信息,往往都是扭曲的,虚假的,抑或是掐去两头,只留下了莫名其妙的中间一小节的,所以这些普通的曹军兵卒,对于骠骑斐潜的认知,往往都是停留在一些只言片语上……

比如青面獠牙,吃人心肝等等。

虽然这些事情有时候很是匪夷所思,但是奈何就迎合了这些普通曹军兵卒的猎奇心理,然后就有市场,就会有人相信,并且还自我的维护这种传闻。

现在,这些传闻……

走到了阳光之下,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原来骠骑是这样的啊!

不得不说,斐潜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像一些模样。

嗯,其实任何人,即便是原本再普通,但是只要有些人在左右前呼后拥的,也会体现出一种别样的气势来。比如后世那些即便是自己花钱,也要在机场找闲杂来搞出一个接机派头的那些人,不就是为了给自家脸上贴点光么?

现在的斐潜做这样的举动,自然不是为了给自己脸皮贴光,而是为了收复那些俘虏的曹军兵卒。

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杀他们……

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斐潜奉行『杀俘不祥』了?

是,也不是。

或者说是杀降不祥也行。

一部分的人,脑子是极其单纯的,非黑即白,非错即对。

就像是『杀俘不详』这个事情,其实也是因为很多人没脑子但是又不愿意多思考而造成的。

当然,与其费口舌给被俘虏的士兵去讲什么历史,地理,经济,文化,历史必然性等等这些复杂的理论知识也是不现实的,所以更多的时候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斐潜在这个方面上,还是比较灵活的。

这些被俘虏的士兵的脑子和认知,是受到其原本的生活条件,生活环境所制约的,毕竟这些人从小就没有接受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教育,别说九年义务教育了,有的连名字都不会写,要让他们知道斐潜究竟是根据什么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那还不如直接丢几个硬邦邦的字,或是什么理由,好让这些人来理解。

毕竟这些普通的曹军兵卒俘虏,如果这些家伙人人的脑子都是和统帅一个层次的,那么斐潜还打什么?

当年在临汾平阳,斐潜没资格搞什么『杀俘不详』,他没有人手去管,去甄别,去劝说那些才放下战刀的白波黑山贼重新回归田野,所以只能杀。将那些统管这些白波黑山贼的中层军官全部都杀了,才勉强维持住了后续的平阳秩序。

有了这些基础,斐潜才能提升到了和地方士族乡绅掰手腕的桌案上来,也才有了『杀俘不详』的传闻,原因很简单,就两个字——

『政治』。

只有没有『政治』体系的侵略者或是野蛮部落,才会以杀人来降服一切。

注意!

不是他们不知道『杀』不能代表一切,而是他们除了『杀』,便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就像是元朝和清朝的初期,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力治理地方,连着清朝老巢附近,在最开始的时候都只能依靠杀戮来维持统治,来掩饰他们内心的恐惧!

结果这些行为,倒是被后世一些心思单纯的,抑或是心思不那么单纯的拿出来,便是鼓吹什么『杀』字秘诀……

斐潜现在当然知道在这些曹军兵卒俘虏当中,以及那些运城土著士族乡绅,各个都有不同的心思,所以才特意摆出了这样的一副架势来。

荀谌眯着眼,捻须而笑。

裴辑将手放在了袖子里,像是农夫揣着手,看着那些『庄稼』。

一时之间,各个人的心思不同,神态各异……

在悠扬的号角声之中,远处出现了一队具装重甲骑兵。

号角声停歇下来,随之便是沉闷且有力的战鼓声响起。

一排排的具装重甲骑兵,沿着略平缓的丘陵土坡,奔驰而下,轰隆隆的马蹄声,甚至一度掩盖了战鼓的轰鸣!

一排排的长矛已经放平。长矛上的寒光在阳光下闪耀,似乎还能闻到在那些长矛矛尖上沾染的血腥味道!

人甲肩头上是狰狞的兽头,獠牙外翻。

马甲上绘制的是凶残的饿鬼,张牙舞爪。

在这一刻,马蹄声似乎掩盖住了天地之间的一切声音,那一排排冰冷的甲胄投射出来的寒光,似乎连呼吸都能被冻住!

那跳跃的红缨,便是如同血色般刺眼!

大地在马蹄的践踏之下颤抖。

人心也在马蹄的奔腾当中颤抖。

战马渐渐提速起来。

大地的颤抖,马蹄的轰鸣,冲阵骑士的呐喊,周边观礼的其他骠骑兵卒的喝彩,在此时此刻混成了仿佛滔天巨浪一般的声音,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涌向周边,将所有人都淹没!

如山,如海,如狱。

不需过多的言语,这便是无形的压力,最直接的抵达到每一个人的心头!

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还有些杂念的那些人的心头……

无法抵抗,无法回避。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让这些人亲眼看看。

在这样一排排的钢铁巨兽,战争机器面前,任何人都明白一件事情,骠骑依旧还是那个骠骑,天下已经不是那个天下!

安邑城中,那些嘀嘀咕咕的人安静了。

曹军降兵当中,那些多嘴多舌的人也安静了。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剩下的唯有这血肉和钢铁组合而成巨兽,在面前碾过去,压过去,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方式,将那些闲言碎语,不甘不愿彻底的践踏成为了飞砂碎土!

夏侯惇后悔了。

他看见了那鲍忠不加掩饰的喜形于色,也看见了某些曹军军校的垂头丧气。

他转过头,望向了高台,却看见斐潜似乎也将那冰寒刺骨的目光投射过来!

夏侯惇不由得微微哆嗦了一下,避开了目光,可是等他完成了回避的动作之后,才在心中勃然而怒,咬着牙又重新抬头去看,却发现斐潜已经不再看他了,而是在眺望着远方……

『哈……』

夏侯惇似乎听到了心中像是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无疑,斐潜这样的行为,就是展示武力。

有一些人聪明,会在旁人亮出刀子的时候赶快躲开,但是也有一些人觉得自己聪明,然后觉得旁人亮出刀子是在虚张声势,不敢真的砍下来……

……

……

在幽燕之地,拓跋氏莫名其妙的迎来了他的第一场胜利。

每个人心中多少都是有一个阙值的,掉san太多,就容易疯狂,压力太大,就容易崩溃。

其实在俿奚、犷平一带,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地形。

对于守军,或者说对于步卒友好,但是对于骑兵不太友好的地形。

地势足够开阔,那么上千铁骑冲杀起来,自然是没什么大问题,可要是有河流,有石桥,有城墙,有守兵呢?这就肯定跑起来不太顺畅了。

就算是骠骑军要攻打俿奚、犷平,怎么也要准备个几天,然后攻打个几天……

但是现在,托黄嗣的福,不用打了。

所以有时候,什么地形,什么方略,什么计划,什么准备,都不如敌人配合。

黄嗣这一跑,简直就像是轮胎上戳了个孔,别看虽然孔洞小,可是能泄气啊!

这心气一泄,那就真的是什么都谈不上了。

若曹良和黄嗣手下都是骑兵,说不得还能搞个迂回大盘鸡……呃,大盘旋什么的,来个回马枪,反过来夹击包抄拓跋氏等人,可偏偏曹良黄嗣二人手下大多数都是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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