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双手合十,面朝宸经楼深深作揖。
身后的赵婧则小声为黑炭妞讲道:“小丫头,姐姐告诉你啊,这里可是供奉着一颗佛骨舍利,像你这种小妖精,可要小心点儿哦~”
她的话是在打趣,江北和谭城自然不会当真。
倒是僧人笑容更盛,把目光放在了黑炭妞的身上。
而黑炭妞则是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你才是妖精!大妖精!”
赵婧嘿嘿一笑,继续道:“怎么?怕我抢走你的江北哥?”
江北听后眉头紧缩,目光瞟向谭城,却发现谭城也在看向自己,而且是微笑如常。
这娘们儿,真如黑炭妞所说,是个地道的大妖精!
僧人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着:“江施主,莫要被虚妄戾气蒙蔽双眼,否则只能看到云烟,却见不到真佛。”
江北一点就通,没在纠结于赵婧这番话语,赶了上去。
“先生,您之前说自己来自西北,且是修的苦行,为何如今落叶于成都?”
“已经是随风飘的落叶,还要拘泥于是否落于佛龛或是泥潭?”僧人微笑反问。
“哈哈,说与江施主也无妨,贫僧的苦行本就是仿效别教,就如读了道家经典一般,为的只是探索,别无他意,如今苦行结束,自然要跟随本心追寻禅,故此来了文殊院,见了谭施主,又见了江施主。”
“此地有玄奘法师的顶骨舍利,又是玄奘法师出家后的受戒之地,且还在此生活五年,我想先生来此应该与此有关吧?”
华夏人估计没人不知道玄奘法师,但大多都是以一本神魔名著而详实。
书名《西游记》,其内金蝉子十世转世为玄奘,又名唐玄奘,也称唐僧。
江北对玄奘的了解要比之常人更多,至少他知道此人曾因不畏艰险西行求发、不为世困全心阐教的精神,被鲁迅先生誉为“民族脊梁”。
“只可惜玄奘法师的顶骨舍利有固定的开放时间,今天我们无缘喽~”赵婧在三人身后幽幽道。
黑炭妞则道:“大妖精,不许说话,不然叫孙悟空把你抓起来!”
僧人停下脚步,转过头,不知是看向‘大妖精’赵婧,还是看向她怀里抱着的‘小妖精’黑炭妞。
僧人也不说话,就是默默的看。
过了足足一分钟,赵婧有些尴尬,扯了扯嘴:“大师,您看什么呢?”
“看众生相。”
“……,那您看出什么了?”
“贫僧不怕几位施主笑话,没看出什么……”
“……”
江北和谭城忍着笑,这老先生太可爱了,一本正经的幽默,实在防不胜防。
又和僧人逛了一个多小时,众人才终于折回尘庐。
临别时,僧人给众人分别留下了一句赠言。
“江施主,如贫僧所言,你是禅缘深厚的人,所以一定要静心静气,莫要被浮云遮了眼;谭施主,纠结于因果恩德虽非恶事,但大可不必如此,贫僧于你萍水相逢,你能给我一碗水,便值得贫僧倾力相助,不算亏欠;女施主勿要心浮气躁,俗世繁杂,过往皆留恋、贪婪,并非好事!”
江北和谭城皆是恭敬作揖,行先生礼。
赵婧则执拗的别过头去,撇了撇嘴,全然不把老和尚的话放在眼里,心道,‘老和尚怕不是住在海边,管的还真宽……’
僧人全然不在乎众人如何应对自己的这席话,径直走到黑炭妞身边,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道:“小施主的禅缘,更甚于江施主,福报,福报啊!”
说完这些话,僧人毫不拖泥带水,缓缓离开。
谭城和江北一直目送,直至僧人的背影消失于视线之内。
“哎呀!我这脑子,光顾着请教,竟然忘记询问大师法号!”谭城眉头一皱,就要追上去。
江北伸手拦下了谭城:“先生并非是执着于此的人,听了那么大一堂课,我们要是再执着于这些,恐怕真要让先生失望。”
谭城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唉……,算了!”
“走吧,带我去看看你的茶社,品品你的好茶!”
“走着!”
尘庐之内的构造远比酒楼更要讲究,不难看出,谭城这人对酒和对茶的态度差别。
就算他之前再如何对赵婧用心,也绝难以复制出尘庐这样的感觉。
之前江北在叶诗诗的观湖书舍就体验过这种感觉,站看上去朴素无华的装饰,其实都是精雕细琢的结果。
尘庐共有三层,装修考究,古朴味道浓郁,各个细节处皆是禅机佛语或诗词歌赋。
木桌竹椅、白瓷粗瓦、笔墨纸砚、古筝琵琶……无一处不透露着谭城这个主人的古气。
茶社除了谭城自己是茶师,还有个年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孔五官都和谭城有几分相似。
经过谭城介绍江北得知,这是谭城的叔叔,地地道道的老茶师。
以前躲在村子里独酌,后来被谭城硬拉来成了这尘庐真正的镇庐之宝。
茶社内绿茶、红茶、普洱、白茶、乌龙茶应有尽有,且都是谭城或其叔叔亲手泡制,而那古筝和琵琶,则多是谭城演奏。
江北听说后,看着胡子老长的谭城,连连打趣道:“真不敢想象谭兄你犹抱这琵琶半遮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