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是景万祺的命根子,如今命根子死了,无异于直接要了她的命。连命都没有了,还在乎什么分寸。
“我不管,皇上如果不为我的阿宣讨回公道,处置了这两个人,我今日就撞死在这里。”景万祺一把推开将她扶起的宣王妃,根本不顾皇上的颜面,大吼大叫起来。
玄武帝脸色更加阴沉,他当皇帝多年,何人敢驳他的话,而景万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众人面前让他下不来台,着实愠怒。死的也是他的孩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他又何尝不伤心?
以前景宣一直都在外地,他无从疼爱,这两年调回京后便经常宣他进宫陪伴,就是为了弥补他们之间的这份长久缺失的父子之情。
他向来对待皇子感情疏离,唯有对待景宣,我将所有父亲能付出的感情全部给了他。如今景宣死了,他的心不比她疼的少。
“难道瑜王妃认为朕是处事不公的人吗?”他的声音隐隐散着警告之意,“景容是朕的侄儿,景宣也同样是,朕绝不会厚此薄彼。”
万般宠爱的儿子没了呼吸,深爱的男人对自己不但没有安抚之意,反而带着怒气,对景万祺来说无异于双重的打击。
她就像是一棵根朽枝枯的树木,完全没了往日高冷孤傲的样子,身上只余下一片颓废萧瑟之态。
她的眼泪一串串的流着,抱着景宣的身子,痛苦哭嚎。那泪珠后面的目光如出销的宝剑直穿在慕雪芙身上,迸发着森冷可怖的恨意。
慕雪芙坦然的接受她袭来的目光,一转眼看向玄武帝,然后慢慢跪下,叩首道:“皇上,我确实与宣王在假山后面说了几句话,但说完话我就离开了。离开时宣王还是好好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宣王会溺死在池水里,但这件事确实并非我做的。现在瑜王妃指控是我杀了宣王,还连累到我家王爷,口口声声说是我家王爷在幕后主使。我理解瑜王妃失子之痛,但她这样空口白舌的将罪名扣到我家王爷头上,实在是对王爷不公。所以,我恳请皇上查明此事,还我一个清白,也还我家王爷一个清白。”
没等玄武帝开口,景万祺厉声喝道:“清白?你们夫妻向来将我的阿宣当成眼中钉,又哪里来的清白?”
玄武帝愠怒道:“瑜王妃!”
景万祺蕴着泪凝视着他,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可却只能憋在心里。她低了低头,眼泪哗哗的滴在地上,哽咽道:“我的阿宣从小就命苦,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成人,本以为他会出人头地,谁承想却被人害死。我不能接受,我不敢相信!”
她轻轻的抚摸着景宣那泛白的脸,手指描绘着他眉宇间的轮廓,“他还不到二十岁,还没有子嗣哪。上天为何要对他这么残忍,为何要对我这么狠毒?”
这番话,听者伤心见者流泪。
以大家眼中所看,瑜王妃确实不容易,孩子还没生出来,瑜王就离开了人世,孩子也成了遗腹子。她带着孩子去了封地,这一去就是十几年。现在宣王正是被皇上重用时,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却在这个时候惨遭不幸被人杀害,换了谁都觉得惋惜,而这种事情对瑜王妃来说也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众人晦暗不明的目光皆转向慕雪芙,有人对这样一个弱质纤纤的女人能杀人抱有怀疑态度,也有人在心里暗骂她就是一条吐着毒丝的蛇蝎美人。
玄武帝眼中有冰冷的寒气,一眼扫过,让人禁不住打了个颤。
他的目光从景容脸上掠过,在慕雪芙身上停滞了下,转回景万祺,道:“瑜王妃请放心,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朕都不会饶过他。”
慕雪芙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眼睛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穿梭个来回,心中冷冷一哼。
宣王有此一遭,说不准就是他的亲生父母作孽太多,老天爷全部报应在他的身上。
玄武帝招验尸官为景宣验尸,空出缝隙向慕雪芙询问道:“刚才宸王妃也承认你与宣王在假山后面说话,那朕就有个疑问,你和宣王有什么话要说,而且还需躲到假山后面去?”
景容抬眼从玄武帝衰老的容颜上匆匆一过,藏在宽大衣袖下手掌握了下,又松开。
慕雪芙如实道:“当时我要去看我姐姐,正巧路上遇到了宣王。他喝的有些醉了,我与他见完礼后便想着离开,谁成想被他拦下不让我走,还将我拽到假山后面。”
她看了眼景容,扭捏道:“其实那时宣王喝醉了,只不过是说了一些胡话。我听完后就当他只是说醉话,也没放在心上,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