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领主轻抬手,微微掩面:“你们是有多么的残忍,才能把她逼成这样,你们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却怪她堕魔?
罗雷,你还是个人吗,你有心吗,你的双眼能明辨是非吗?
而这就是你虚伪的天机一道吗?
天机,终要溃败在你们这一代,这一群内心黑暗而龌龊之人的手中!”
海棠领主的面色发狠,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周身衍生出无尽的戾气!夜轻歌就像是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怪她堕魔也罢,积极全力地维护她也好,她都没有听到。
她是个机器,是个人偶,也是丛林里的万兽之王,杀人不眨眼的狼!她只余下杀戮,固执地立在深渊铁链旁,忠心追随她的部下们,一个个无比痛心,眼含热泪。
看呢……她都成了这不人不鬼的模样,都没有忘掉心中的信念。
她要守在深渊铁链旁,不让任何人靠着缺口。
她是一代帝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都会保护好足下的每一寸国土。
联盟帝国区域的子民,一仰头,就能隔着层层天云,隐隐看清深渊铁链旁侧的她。
原来,这世上的堕魔者,也能成为救世主。
真是极尽嘲讽呢。
海棠领主哽咽:“这个世界,永远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不知对错如何,纵然是一条错路,我也会跟着夜女帝走下去。”
海棠领主望向那些老一辈的隐世高手们,大笑着说:“前辈们,我不知你们是否动摇,但你们冒着危险出来,是因为你们知道,夜女帝是个英雄。
这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她的膝盖,未曾断裂,她的腰肢,永远都没有塌下。
如果……”迎面的风,刮得面颊生疼。
海棠领主道:“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她就是最后一个神。”
“你们看,她都这个样子了,她还知道守护联盟帝国,她明明能杀了罗雷这个狗崽子,她也没有下杀手!这样好的姑娘,我不知你们如何看待,但我老棠,愿以血肉之躯,化作联盟帝国高耸的城墙,我愿以我的生命,成为她的足下石。”
海棠领主蓦地回头看向了独孤雪,说:“独孤老兄,海棠帝国就交给你了,老棠也放心了。”
海棠领主跳到了另一个空荡荡的位面神兽,乘坐着位面神兽去往夜轻歌的所在地。
罗雷半眯起眼睛,道:“她已堕魔,你靠近她,会死掉的。”
“能死在夜女帝的手中,也是我老棠的福气,是我老棠祖上烧高香,是我海棠一族的祖坟冒青烟。”
海棠说完,位面神兽便载着他直奔夜轻歌。
夜轻歌双足如同踏在平地,踩着虚空,她的红发拂动时,略微遮住了妖孽的眉眼。
轻歌感受到海棠领主的靠近后,身上的杀戮之气更加强盛,扭过头,空洞的双眼直视海棠领主。
海棠领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随着位面神兽的迅速靠近,海棠领主的声音亦是响起:“臣,长安海棠,拜见吾王夜帝,愿吾王万岁平安!”
轻歌周身的血魔之力,如同惊涛骇浪般狂涌而出,即将绞杀掉海棠领主脆弱的身躯。
海棠领主亦是不惧,视死如归,眼中是旁人看不懂的坚定。
他扬起了头,正面迎接血魔之力的到来。
世上堕魔者,永无清醒时。
不论堕魔与否,他都要陪伴着夜女帝,如同那夜,镇守在长安城的她。
这份情谊,羁绊,早已超出了生死。
海棠领主流着泪,哈哈大笑的声音,响彻于火焰天。
罗雷冷眼看着这一幕,暗闪算计的光弧。
只要夜轻歌不留情面地杀掉海棠领主,就是找死,会引起公愤的。
他等待着历史性的这一刻。
罗雷的眼角余光,悄然地望向了裘清清。
时间如白驹过隙,物是人非事事休,世上再无蔷薇姐,也没有小雷了。
他自甘堕落,愿为秦灵祖的刀,天坛的走狗。
裘清清背负着满城冤魂的仇恨,负重前行,连谈情说爱都是奢侈。
想来,她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有着血腥的味道吧。
……呼啸凛冽的狂风。
嗜血毁灭的煞气。
一个堕魔的王,一个赴死的臣,还有这片阴云覆盖的天。
海棠领主笑望着轻歌,单膝而跪,一片虔诚。
蜂拥而来的血魔之力,在他的面门前停下。
随即,血魔煞气缓缓地散去,海棠领主看清了煞气背后的脸庞。
海棠领主两眼惊喜,而后站了起来,“女帝!”
位面神兽在轻歌身旁停下,海棠领主匆忙解下身上的披风,走近了轻歌。
轻歌抬起的手,迅速攥住海棠领主的脖颈,五指扣住,收缩,指甲抓破了海棠领主脖颈的皮肤,指缝都是他的血。
海棠领主疼得皱起了眉,但眼底更多的是笑意,他艰难地把披风盖在了轻歌的身上。
“秋日风大,寒气重,莫要冷了我的女帝。”
海棠领主的声音很轻,因为被轻歌扣着脖颈,说话非常的艰难。
轻歌收拢的手,缓缓地张开。
海棠领主掉在位面神兽的脊背,为轻歌把披风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