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院子里,轻歌凝神聚气开始修炼。
诸事繁多,灵阶修炼耽搁了太久。
她迟迟没有忘记青莲玄冥轩内诸位通天境前辈的话。
以轻歌现在的境地阶级,距离本源境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轻歌适才所说的话,让九辞惆怅了许久,他不再叨扰轻歌修炼,也没有去想除灵针的事,满脑子都是无情神骨。
姬月飞升长生的那一副骨架,是他亲自送给姬月的。
但他没有想到会是无情神骨。
若非今日他咄咄逼人,轻歌绝对不会告诉他无情神骨的事。
九辞去寻了莫忧。
“小莫忧,你知道什么是无情门吗?”
“嗯,长生以上的无情门,乃开天先皇大能所创。门下弟子俱有无情骨,修炼无情一道,必要舍之情爱。否则会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大多数的无情修炼者,修炼无情一道后,纵然感情再深厚,也抵不过骨痛的折磨,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拿起刀斩杀心爱之人。”莫忧道。
“如若扛过了无情骨痛,不斩心爱人呢?”九辞问。
“骨头会坏死的,无情骨在于无情一道,若没有领悟无情真谛,就算扛过了修罗之痛,也抗不过坏死的无情骨。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浑身上下每一寸的骨头全部坏死,距离死亡也不远了。”莫忧望向九辞:“你怎么对无情门的事情感兴趣了?”
九辞抿唇,默不作声,仿佛丢失了灵魂般游荡在人间,眼睛里也失去了光彩。
在明远山庄的数日里,轻歌和姬月谁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痛苦,他们像正常人一样谈笑,眉眼间看不到任何的沮丧消沉。尽管时刻承受着痛苦,可彼此都没有放弃,为了走向对方,他们情愿跨过刀山火海。
九辞只看到了他们脸上灿烂的笑,却忘记了他们足下踏着深渊。
九辞坐在高楼长廊的栏杆上,望着远处的一座山脉。
那伫立在云雾缭绕间的高山,正是无数修炼者们心驰神往的地方。
钟林山。
少年们的天堂,他们的心之所向。
九辞垂头丧气,目光空洞。
莫忧抬步正要离去,九辞忽然出声:“小忧……”
少女顿住,眸色漠然地望着九辞。
“陪我。”
“……”
长廊立在高空,湿冷的风,阴沉的天,满腔的压抑,像极了这糟糕灰暗的人生。
沉吟片刻,莫忧迈动双腿离了长廊。
九辞耷拉着头,鬓间碎发垂下,勾着唇苦涩的笑。
心脏仿佛遭受重击,巨石压得胸口踹不过气来,如针扎般一阵一阵的发疼。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时,九辞错愕地转头看去,莫忧手里提着一壶酒,两只白玉酒杯,在九辞面前摇晃树下。
而后便见莫忧坐在长廊栏杆,给九辞递了一杯酒:“喝一杯?”
她不知如何安慰情绪低落的九辞,但知酒能消愁。
九辞接过酒杯,美酒的醇香蔓延开来,九辞深吸了一口气,将烈酒饮尽。
莫忧微沉双眸看着酒杯……
梦族有一条规矩,族人不能喝酒。
莫忧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荒唐的规矩,但身为梦族的族人,只能照做。
一阵沉寂后,莫忧浅浅一笑,端起酒杯正要一鼓作气地喝了。
陡然间男子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蛮横地抢走了莫忧的酒杯,并且将酒水一口猛灌。
莫忧茫然地看着九辞,九辞倒是恣意风流,把两只酒杯放下,提着酒壶仰头便喝。
酒壶见底,九辞砸了咂嘴,面颊泛红露出了笑,狭长的黑眸邪性又迷离地望着莫忧:“你还小,不能喝。即便要喝,也只能在我面前喝,不能去其他野男人的面前喝。”
莫忧颇为无奈,真想一走了之,又怕九辞从这高楼边沿的长廊摔下去。
九辞伸出双手,对着莫忧似在比划什么,好半天过去,九辞丧着脸抱怨:“怎么还这么小……”
“你喝醉了。”莫忧挑起一根小手指,略带疏离地戳了戳九辞的肩膀:“既是心情不好,便回去休息吧。”
九辞握住了莫忧的手指,莫忧皱起眉头想要把小手指抽回,奈何九辞用足了力。
九辞一拉,莫忧便倒在了他的怀里,九辞眉梢压低俯身往下,正要一亲芳泽时,突地把莫忧往旁边一丢。
“不行!我不能跟歌儿一样禽兽,连小孩都不放过!”九辞转过头去,眼神愈发的坚定。
被摔在地上的莫忧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轻拍了拍沾灰的袖。
莫忧摇摇头,任由九辞自生自灭了,不再管九辞的死活。
身后,传来九辞委屈的声音:“小莫忧,你可要快点儿长大,小爷为你守身如玉,拒绝了万千少女,你真是祖坟冒青烟,积了八辈子的德。”
莫忧:“……”
她倒是想起一件新鲜事。
在九界,九辞有一座府邸,旁人的府门前,都会放置两方石狮,或是类似于四兽的建筑物。
九辞这厮倒好,也不知从哪里请人雕刻了两方自己的雕塑摆在门前两侧,牌匾上的字更是让过路之人羞于去看。
是了,牌匾由九辞亲手做成,一行大字龙飞凤舞,下笔有劲,可谓醒目:万千少女的梦。
在此之前莫忧简直想象不出,世上还会有九辞这样骚包的男人。
莫忧远去时,九辞两眼一黑,栽倒在地,转瞬就呼呼大睡,嘴里也不知在嘀咕着什么,反正莫忧一个字都没听清。
莫忧回头看了眼摔在长廊上的九辞,面色冷漠如霜,眼底亦无温情。
往前走了几步后,莫忧闭上眼轻吸一口气,而后转身面朝九辞,踏步走向了九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