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小姐,余先生,老先生的检查都做完了。”
就在这会儿,医护人员的声音响起。景誉回过神,前面站在风中的男人也转过头。
他这会儿才见到景誉。
绚烂的烟花下,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眼神里却是一片幽沉的暗色。
景誉想问什么,终究是欲言又止。余泽尧将手里的烟头灭了,朝她走过去,长臂揽住她纤瘦的肩头,“进去看看吧。”
大概是刚刚外面的风太大,景誉觉得他此刻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冰凉刺骨。那种寒凉,透过身上的衣服,侵入她皮肤里,冷到血管。
虚弱的老人被重新送入病房,景誉趴在床边轻轻的一声声唤他。
老人家似终有察觉,稍稍睁开眼来。看到她时,晦暗无光的眼睛似稍稍有了些光彩。
可是,眼珠慢悠悠、慢悠悠的转动,落到身边的男人时,那原本呆滞的脸上突然多了几许激动之色。似是害怕,又似不安,又似疑惑,无神的双目倏然扩张,撑大。
他两手激动的胡乱挥舞着,唇奋力的翕动,似想说什么,可是,喉咙里被什么硬生生的卡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爸,你冷静点!”景誉被老人家这反应给吓到了,出声安抚。
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平息的意思,反倒是越来越激动。激动到口吐白沫。
“爸!”景誉扣住老先生的挥舞的手,另一手压住他奋力要抬起的肩膀,想稳住他的情绪。
可是,这现象丝毫没有好转,眼见着快要休克,可是,他一双眼还死死的盯着余泽尧,仿佛那是一个他深恶痛绝的仇人。
景誉探寻的目光回头看了余泽尧一眼,余泽尧也正看着她,那眼神深得似一口古井。
景誉发现自己完全看不穿他。
她缓声开口:“你可以出去帮我叫一下医生吗,我爸可能得需要镇定剂。”
余泽尧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出去了。病房的门被带上,他离去的背影孤寂而萧条。
景誉一颗心又沉了沉。
另一边。
因为温衍之的悉心照料,最近这段时间景荣的双腿有所好转。虽然没办法立刻像过去那样走路,可是,至少不用一直躺在床上。
他可以用轮椅出行。偶尔,甚至还能忍痛站起身,虽然坚持不了多久。
唯一让他懊丧的是他的双手始终无力,尤其是右手,连拿双筷子都会发抖,地落在地。
最初温衍之会买画板和颜料回来让他试试,更准确的说是激励他积极做手部的康复活动,但自从上次景荣突然懊丧到了极点,自暴自弃的将颜料全部打翻了后,温衍之便将所有画画的装备彻底从宅子里清空,不剩一丁点。
景荣也就再没有提过画画的事。他们俩都像是有默契一样,将画画扫入了最不见光的角落里。
今天是除夕。
温家的别墅里所有人的佣人都不在。回家的回家,探亲的探亲。
景荣下午一觉睡到天黑。醒过来时,整个屋子里一点动静都听不到。黑沉沉的,叫人心里发慌。
越是这样重要的日子,人在安静的环境里,便越显得孤单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