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最终在沙发上坐下了,顺手点了支烟,他也没有抽,只是让那支烟安安静静的在手指间燃烧着。
忽明忽灭的光,灼着身后白粟叶的眼。
良久,他似和她说话,又似自言自语,含着嘲讽,“现在的白粟叶,竟然还是会怕这种天气么?”
白粟叶狠狠一震。
那一瞬,眼泪毫无预警的从眼眶跌了出来。
所以……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是以为她还在害怕这种狂风暴雨的天?
十年前的她,最初为了能和他这冷冷的冰块靠得更近些,所以,在狂风暴雨之夜便佯装害怕的仓皇跑去他的工作室,缠着他不肯走。
她发现这种小计俩屡试不爽,尝了几次甜头,就有些上瘾。而且,后来夜枭索性会在这种天气的时候,主动来她的房间搂着她睡。
再到后来……
每一次这样的夜晚,没有夜枭在身边,她便会惊醒,而后,彻夜无眠。
以至于许多次夜枭出任务没在她身边的时候,都会抽空打电话来安抚她。那时候,白粟叶连自己都忘了她是在骗人,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的胆小,胆小到需要他的呵护,胆小到只想赖着那个男人……
后来的后来,和他彻底断了关系,顺利归队后,她还是那样,一到雨夜便会自动惊醒,而后失眠。
她甚至半夜会听到幻觉,仿佛那个人又来了电话……
之后,幻觉太严重,睡眠质量差到差点送了命,上头觉得她是在这次任务中心灵受了创伤,所以给她安排了心理医生。持续了两年的心理咨询,她的状态才稍有好转。
再之后,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个男人再不可能像捧着宝贝一样呵护她,也不会再在雨夜里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轻哄着她入睡。
……
正当她想到这儿的时候,一向警觉性很强的夜枭似乎是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他忽的扭过身去。
窗口,呼呼的风在吹着。
她穿着睡衣站在那,哀伤的看着他。黑暗里,她双目被泪水冲刷过,很亮。但是,他却看不到她脸上的泪痕。
夜枭眉心一跳,眼底已经窜出火来。那双眼,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了一样!
自己刚刚自言自语的话,被她听了去?他顿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小丑一样!和过去一样愚蠢至极的小丑!
她明明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白粟叶,可偏偏他却还沉迷其中,以为她还会像过去那样胆小害怕。
可事实上,那个害死他那么多兄弟的白粟叶,那么无情无义无耻连感情都能欺骗的白粟叶,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雨夜?!他就是个笨蛋,不折不扣的笨蛋,才会半夜不睡觉的等着,一听到她房间里发出声音,便匆匆赶了过来!活该让她在旁边看了笑话去!也许,现在她还会得意,看,这个笨蛋,直到现在还被她迷得七荤八素,难以自拔!
夜枭呼吸粗重,把烟头重重的摁灭了。动作太用力,手指被烟头烫到,他却没觉得痛。
光听声音,白粟叶就能感觉得出来,他在生气。而且,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