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沈雄冰才直起腰身,看了眼腕表,已经夜深了,他伸了个懒腰,蔡管家这才顺势道,“老爷子,我们回家吧。您已经累了一整天了,也没怎么吃东西,身体承受不住的。”
沈雄冰苍老的声音沉沉地叹气,他真的老了,他不想承认自己老了,身体和心力各方面都在无情地告诉他这个事实:他老了。
“好,回家。”
沈雄冰整理了下办公桌,想了想,还是指了指手边的文件,“抱着。”
蔡管家小心翼翼地抬眸瞟了他一眼,听话地抱起了文件,沈雄冰按下轮椅上的键。
蔡管家在身后关掉了灯,此刻只有走廊微弱的灯光在见证着勤劳的沈雄冰离开的身影,见证着一个了老人从极盛走向衰弱的过程。
沈氏集团大厦彻底地和城市一同沉睡了。
沈家大宅内有一个人却无法入睡,那就是张如玉。
被关进后楼以后,她再也见不到儿子,身边照顾的佣人也都冷冰冰的,她虽然还是沈夫人的身份,却已经不再高高在上,再也不能颐指气使,她沦为了被打入冷宫的弃妃。
她想要见到儿子,现在也只有儿子才能救她出去,可是沈幸林几次到了楼下,都被保安阻挡在了门外。
张如玉拍打着被钉死的窗户,一声声凄厉地喊着儿子的名字,母子两人隔着楼上楼下,隔着萧索的空气,隔着有形的玻璃,说得出话,看得到面目,听得到声音,却不能拥抱,不能一起商议事情。
就连求救的声音传到沈幸林的耳朵里都微弱了很多。
沈雄冰的车子驶入大宅,轮椅进入客厅,等候在这里的佣人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老爷子,今天夫人砸掉了窗户玻璃,也打了四个佣人,其中一个轻微伤送进了医院,我们送进去的杯子都被夫人摔了,房间里的被子被她一把火点着,烧了一半被我们扑灭了,还有……”
沈雄冰抬手打断她,“好了,不要说了。”
佣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沈雄冰回头,命令,“老蔡,你去看看,撤掉房间内的一应物品,所有的家具家电全部撤走,就留给她一个空空的房间,也不要再多给她衣服,一日只提供一餐,他再打碎盘子碗就不要收拾了,让她自己睡地上吧。”
蔡管家点头称是。
沈雄冰又问,“二少呢,今天二少表现怎么样?”
佣人如实回答,“二少也去了后楼,和夫人见过面,挺着急的。”
沈雄冰冷哼一声,“老蔡,吩咐下去,以后二少不能离后楼20米以内,他想救他妈,也要找对救的办法。”
蔡管家心领神会,明白沈雄冰此举的意义是什么,他要逼疯那对母子,尤其逼疯张如玉,用这样的手段迫使她净身出户。
他一瞬间就想到了冯思萍,想到了冯思萍的优雅平静,连签署不平等的离婚协议时也那样的优雅,甚至字迹娟秀,不见一丝潦草。
人与人的差距就是这样大,如果当初沈雄冰用这样的方式逼迫冯思萍,想必凭着她的性格,是不会如此不堪如此疯狂的,她一样会在困境中尽量优雅。
“是。”
蔡管家安顿好沈雄冰时已经是十二点了。
夏末的夜里泛着凉意,空中点缀着几颗星星。
蔡管家到达后楼时就听到了张如玉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沈雄冰,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是大畜生,大流氓。”
佣人见蔡管家来了,赶紧开门,一进门,张如玉的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他直奔张如玉的房间,吩咐佣人撤走房间内的所有物品。
张如玉抱臂环胸,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发丝粘在嘴角她也丝毫不顾,“呵,蔡管家来看望我了,你就是沈雄冰的走狗,他一辈子为非作歹,苍天绕过谁,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蔡管家挺直胸膛,他不允许任何人污蔑沈雄冰,“夫人,老蔡现在还尊称你一句夫人,你全身上下,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老爷子给您的,如果不是老爷子,您现在还……”
现在还在ktv里卖笑卖肉呢。
张如玉被戳中了痛处,咬牙切齿疯狂地怒吼,“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一条狗,一条乱咬人的狗,离开他沈雄冰,你什么也不是。”
蔡管家嘴角浮起冷笑,“对,我就是一条狗,一条忠诚于老爷子的狗。”
张如玉见佣人先是搬掉了沙发,又搬走了床头柜,梳妆台,然后继续搬床上用品,她发疯似的跑过去,抱住被子,“你们要干什么?”
蔡管家道,“既然夫人有烧被子的爱好,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被子都搬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