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岩看着那张苍老的脸,早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现在自己想要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他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恨谁?”
“谁都恨。”
沈敬岩抬脚踢了踢面前的小茶几,“罗依依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昨晚的项链已经被不明人士带走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沈敬岩派来的,他都可以放出一些风来,探探他的口气了,“是别人得罪了我,连累了她。”
沈敬岩眸子里滚动着波涛汹涌,果然是这样的,“谁?”
沈雄比闭了闭眼睛,纵然隔多少年,他都不愿意叫出那个人的名字。
沈敬岩前进一步,低头睨望他,咄咄逼人,“是不是谢芷然?”
沈雄冰骤然睁开一双犀利的眸子,冷箭似的目光射了过去,怒吼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不要罗依依做我的儿媳妇。”
沈敬岩嘴角勾起狠戾的弧度,“时至今日,你以为你还能与我作对吗?你以为我还任由你掌控吗?”
沈雄冰恨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好好的给这个儿子两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可是不争气的双腿无法站立,这是他最大的无奈和痛苦,“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儿子,她罗依依就不能进沈家的门。”
沈敬岩紧盯着那双苍老的眼睛,说出一句事实,“你恨谢芷然。”
沈雄冰的手狠狠的拍向轮椅扶手,“轮不到你来说。”
沈敬岩突然笑了,“你爱谢芷然。”
没有爱,哪来如此刻骨铭心的恨,时隔这么多年都还讳莫如深。
沈雄冰张开双臂,去抓沈敬岩的衣服,沈敬岩不躲不闪,任由爸爸抓着他的衬衫,削薄的唇瓣云淡风轻道,“看来,我说对了,你对谢芷然又爱又恨。”
沈雄冰近距离的看着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愈发衬托的他的疯狂,他猛的伸开胳膊,准备一巴掌狠狠的打过去。
沈敬岩在他的手掌距离他仅一寸之隔时猛地闪开,后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沈雄冰愈发疯狂的样子。
那个他叫做爸爸的男人,手打在空气里,眼里滚动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似乎在大火中挣扎,“沈敬岩,你他妈的给我过来。”
沈敬岩低笑道,“让你打吗?”
“你他妈的敢和罗依依结婚我就发声明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沈敬岩的手伸进衣兜里,摸到了那条项链,在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沈雄冰还在怒吼着,“沈氏集团我一分钱都不会留给你,你马上给我滚蛋,我宁愿坐着轮椅天天去工作都不要你这个傀儡,败类。”
沈敬岩突然笑了,“好,我就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自己建立起来的大厦是怎样倾倒的,到时候不要说我这个做儿子的心狠手辣,这么多年你利用我就算了,欺负罗依依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包括你。”
“你真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她就是个狐狸精,和她妈妈一样的狐狸精。”沈雄冰尖锐的吼声似乎要穿破高高的云层,他大口大口的咳嗽着,又喘息着,整张脸扭曲的不像话。
蔡管家赶紧跑过来,拍着沈雄冰的胸脯,好言好语地安抚道,“老爷子,您身体不好,这又是何苦呢?”
沈雄冰恶狠狠地说:“老蔡,看到了吗,那个女人勾引了我,那个女人的女儿又勾引我的儿子。”
沈敬岩冷声道,“你何曾把我当成过儿子?你有三个儿子,我,沈幸林,沈觅波,除了我,另外两个都是私生子,他们在你心里的地位都比我高,我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工具,等沈觅波长大,这个家会有我的位置吗?”
沈觅波三个字戳中了沈雄冰最大的痛点,他厉声吼道,“你要对沈觅波做什么?”
沈敬岩冷冷地说:“我对他做什么你也拦不住的,你那个小儿子比一只蚂蚁还嫩。”
“不可以!”沈雄冰愤怒的拍着轮椅扶手,拍的手掌通红,沈觅波是他全部的指望了,“我要报警杀了你。”
沈敬岩勾唇一笑,“你让警察抓我两次,我两次都平安出来了,也不介意三进宫四进宫。”
沈雄冰满是褶皱的手指着沈敬岩,“沈觅波出了任何事我都会算到你的头上,我让你不得好死,我告你谋杀。”
沈敬岩含笑的目光盯着沈雄冰,“好呀,来呀,警察都不能奈我何,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话,他后退两步,语气平淡,“爸爸,沈氏集团大厦将倾,会被我抄底接盘,会改名,会彻彻底底成为我的企业,这,就是你欺负罗依依的下场,我孩子的妈妈,只能我欺负,任何人,休想!”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异常果决。
沈雄冰突然呆愣了,就这样听着儿子的话,看着儿子一步步离开,像是有一座高山在一点点压在他的身上,他几乎喘息不过来,他觉得他要窒息了,他觉得他要死了。
沈敬岩就这样上了车,离开。
沈雄冰望着远去的车子,突然哭了,老泪纵横,他奋斗了一生,努力了一生,筹谋了一生。
蔡管家抚着他的后背,声声安慰,“老爷子,大少不会赶尽杀绝的。”
沈雄冰哭够了,擦干眼泪,搜肠刮肚地想着,沈敬岩还有什么弱点,致命的那种。
这时,蔡管家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神色凝重,接起后,电话里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沈觅波出车祸了,在抢救室。”
蔡管家紧张地问,“人怎么样,严重吗?”
“血,好多血。”电话那端是凄厉的哭声,“他身上的血都流干了,身体变形了,我的儿子……”